“老子要出去撒尿!”刘俞山大声吼道。

“刘大人, 房间里不是有恭桶吗?为何要出去?”外头的守卫腰间配刀,脸上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纵使是刘俞山, 看到这样的守卫在面前, 心里也有些发憷,加上这几日他在这个小厢房里寻欢作乐, 腿脚已经很有些发软, 如今用蛮力,也一定会输。

刘俞山皱眉, 面上却依然不想认输似的,“你,你是谁派来的,敢来拦老子!”

“刘大人,奉劝您一句, 不忠之人,死于不忠。”那守卫阴恻恻的朝他笑了笑,当着他的面关上了厢房门。

刘俞山像是想到了什么,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不忠……不忠……秦贵妃!

她, 她要对自己动手了!

刘俞山想到赵云屹, 赵云屹呢?赵云屹去了哪里!

他不是答应了要保自己的吗!

刘俞山近乎疯狂, 他狠狠地将手边的花瓶狠狠砸在了地上,怒道, “该死的赵云屹!”

正在这时, 外头忽然悉悉索索的从门缝里塞进了一张字条,刘俞山皱眉看了一眼, 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打开看了再说。

可看到那字条上的话,刘俞山却瞪圆了双眼,猛地打开了厢房门。

“刘大人想好了吗?想好了,便可以出去了。”守卫看着他心慌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想好了。”这种时候,刘俞山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先出去再说!

他坐上马车,刚才那位守卫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

“刘大人要去找谁?您带的那些人,可不是赵云屹那些暗卫的对手。”守卫在一旁道。

“当然是找……找……”刘俞山已经许久没有出醉香楼,对于外头的事情十分迷糊,他动了动他那几乎要麻木的脑子,开口道,“胡定音?”

“他啊,他帮你的机会不大。”守卫笑了笑,刘俞山看了他一眼,见他面白无须,虽然有所遮掩,可是说话间还是有些无法遮挡的娘气。

当是秦贵妃身边那位公公的人。

“请您指教。”刘俞山此时只当保命要紧,管不得那么多了,该伏低做小,就做小。

“胡定音的儿子,胡裴奚,赵云屹正让人查他科考舞弊之事,如今他还不知道呢,你去告诉他一声,事情便有人牵头了。”守卫轻轻笑了笑,“刘大人觉得呢?”

“好,听你的。”刘俞山带着几分酒意,狠狠点头。

……

赵云屹带着柳茯苓回到崔府后,便不想再动弹,靠在软榻上休息,阖着眼,手指不停地玩腰间的平安扣。

崔宁安排了不少玩乐的事项,都被赵云屹给拒了,美其名曰茯苓姑娘缠着他不让去。

柳茯苓回到房中倒是真的有些累了,稍稍小憩了一会儿,睡得很沉。

赵云屹盯着天花板,手指快要将那枚平安扣玩出花儿来,心里头依旧静不下来。

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明明眼前的境况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

他微微侧眸,看向床边。

柳茯苓应当是真的累了,她侧着身子躺在**,毫无防备的模样,单手枕在脸颊边的枕头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边,整个人处于乖巧且放松的状态,呼吸绵长。

记两本账本,便把自己弄成这样。

赵云屹眯了眯眼,缓缓下了软榻,来到她的身边,在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近看她……便更是清晰。

她的睫毛,她透白的皮肤,她脸上淡淡的绒毛,她白皙而薄的耳朵。

赵云屹缓缓垂眸,伸出手,轻轻拨了拨她额间的发丝。

她微微蹙眉,嘴里嘟囔了一声不知所云的话语,缓缓转了个身,将侧躺翻转为平躺,十分安然的将两只手都规规矩矩的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赵云屹喉结动了动,静静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睡姿倒是规矩的很。

这一觉睡得异常漫长,柳茯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顿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落感,揉了揉眼,她缓缓坐起身,却感觉自己腹上搭着一手。

转头一看,果然是赵云屹,只见他依旧闭着眼,似乎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他伸出手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直接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午间小憩本就容易发热,如今赵云屹的怀里却是异常的热,柳茯苓挣扎着动了动,口中喊着,“殿下,您醒醒,已经不早了!”

赵云屹却不动,只搂着她不放。

不久后,只听房梁上发出几声响动,像是刻意弄出来的一般,柳茯苓一听便知道那是暗卫有事情要禀报,立刻挣扎地更加厉害,大声在他耳边喊,“殿下!醒醒!有人来了!”

赵云屹哪能听不到,他根本就没睡。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着急的柳茯苓,也许是刚醒的缘故,她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泛红,血色聚集,有些可爱。

“怎么?”他佯装没听到。

“应该是有人来了,在房梁上,我听到动静了。”柳茯苓着急解释道,“您快放开。”

房梁上的暗卫见此状况,有些尴尬的捂住了眼。

他这样,是下去呢,还是不下去呢?

赵云屹终究是缓缓放开了柳茯苓,看向房梁处,不过一会儿功夫,那暗卫便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低头道,“殿下,都安排好了,二房家的哥哥的儿子被我们送给了山匪,山匪已经开始勒索崔宁,不久他便会去二房老家处理这件事。”

“好。”赵云屹缓缓点头,“做得不错。”

事情安排妥当,只等机会到来,只是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什么消息,直等到了崔府的小厮来送晚饭,顺便让人将屋子里的屏风给搬了出去。

“太子殿下,我们家老爷说了,这屏风现下没有多出来的,已经派人去街上采买,明日便能送来,您今夜不如便将就一晚……”小厮附身讪笑道,“老爷实在是忙,没时间亲自来解释,您看……这样行不行?”

“……”柳茯苓看了看一旁边,有些无言。原来那遮不住什么东西的屏风已经被搬走了,现在空****的浴桶已经完全暴露在外,什么也没有……很是干脆直接。

还不如有个东西,好歹能挡一挡。

“需得明日才有?”赵云屹再次问道。

“是的,铺子里也没有现成的,只得去其他地方弄来,明日才能到呢。”小厮道。

“其他房间呢?”赵云屹问,“居然连一个屏风都没有?”

“其他……那都是用过的,不大干净,且旧了。”小厮皱巴着脸解释道,且崔大人说了,您与这位姑娘,素日用不着屏风,便……没有给您安排别的,只等那个新的送来给您用,才配得上您的身份。”

“……”柳茯苓看了赵云屹一眼,很想跟他说一句,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今夜就别想沐浴了,随便擦擦便是。

不行啊,不管如何随便,总是需要换衣裳的……

小厮说完便离开了,留下了空****的房间,木盆赫然在房间一角,十分显眼,想忽略都有些忽略不掉。

柳茯苓捂脸,心想今夜不如便不换衣裳了,将就将就也是可以的。

却听赵云屹道,“你洗沐,我出去便是。”

柳茯苓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愕然。

“殿下……”

“无妨,不用客气。”

是夜。

柳茯苓洗沐时,赵云屹果然开了门出去,身影在门外走动,她一抬眸便能看到他被月光照亮在门上的身影。她心中稍安,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换上了衣裳后,开门让他进来,自己便要出去。

“干什么?”赵云屹猛地捉住她的手,将她扯了进来。

“我,去门外等……”柳茯苓道。

“不必。”赵云屹将她拽进了房间,“外头冷,你头发又未绞干,若是染了风寒,没人照顾你。”

柳茯苓有些迟疑,“那殿下……”

“你随意便是。”赵云屹说完,便转身去浴桶边,解开了衣裳腰带。

柳茯苓当即捂住了脸,快步回到**,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他……他怎么如此……

水声响起,柳茯苓一想到如今什么遮挡都没有,便觉得脸上灼热,她闷在被子里,全程不敢抬头。

好不容易等水声停息,她缓缓起身抬眸,却见他已经穿上了亵/裤,上半身却仍旧光着,他皮肤不错,只是身上有些伤痕,柳茯苓一时间有些发愣。

没想到正在她愣神的档口,赵云屹忽然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他刚洗沐过,头发潮湿披散在肩头,眼眸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慵懒,黑沉沉的眼眸带着几分湿气,有些撩人……

柳茯苓只觉得心口一颤,立刻转身躺下,面朝着墙,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赵云屹见她如此,轻笑一声,吹熄了蜡烛。

许久未下雨了……倒是,可惜。

……

第二日清晨,二人醒来不久,便听崔宁在门外着急道,“太子殿下,打扰,出了些急事,需要处理,官家会守在此处,您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他说,下官要走半日左右,请您多多包含!”

赵云屹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便听着崔宁急匆匆得走了。

柳茯苓立刻起身,捆好了裙子,赵云屹与暗卫里应外合,安排了一个暗卫在屋子里守着,应付那管家,他则抱着柳茯苓从窗户跳了出去,一路隐蔽而行,朝着二房所在的小院儿走去。

一路上被暗卫清了场,没什么家丁小厮,柳茯苓脚步慢,怕拖累了赵云屹,便干脆任他抱着。

柳茯苓很轻,赵云屹抱着她脚步利索,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他只觉得怀里的姑娘今日异常的乖巧,一脸的“使命”感,仿佛自己要做什么大事似的,眼中还有些紧张,差点便没忍住笑意。

柳茯苓确实紧张,她还从没做过这种事情,以前只看话本上说过这类侠肝义胆的义事,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插一脚。

她紧张地捉住赵云屹胸前的衣襟,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

二人顺利的来到二房的房间,外头无人看守,房门是锁着的,赵云屹撇了根树枝,轻轻拨了拨窗户缝隙,那窗户咔哒一声开了,柳茯苓惊愕的看着赵云屹,他居然还会这一招!

二人进了屋子,房间里有些凌乱,赵云屹将柳茯苓放下以后,便开始四处翻找,二人极为小心,不触碰原有的东西位置,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账簿。

“会不会不在这里?”柳茯苓皱眉问。

“应该在此处。”赵云屹皱眉站在屋子中央,眯着眼细细思忖,“若你是她,你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何处?”

“梳妆台,床下,衣柜深处,或是某种机关……”柳茯苓看向梳妆台。

梳妆台已经找过,没有发现什么。

赵云屹走上前去,缓缓摸了摸梳妆台的铜镜,然后按了一个什么,发出“咔”的一声,梳妆镜后头打开,露出了一本账册。

柳茯苓眼眸一亮,冲上前去,二人迅速开始翻看。

柳茯苓十分紧张,努力将那数字牢记在心,赵云屹也眯眼细细看着里头的内容,越看目光越是沉重,二人花了不少时间在账册上,同时看完最后一页之后,柳茯苓缓缓舒了口气,道,“殿下还要再看吗?”

“要,你去找笔墨。”赵云屹道,“不急,还有时间。”

“好。”柳茯苓便去桌边研墨,她不敢弄太多,只滴了几滴,研磨后将笔送去给赵云屹。

赵云屹在手上试了试墨迹,调了调,然后伸手在后面几页,改了几个数字。

柳茯苓瞪大了眼睛,将他改的那几个字也记了下来。

他改的极为巧妙,二改为三,一改为捌,上上下下,改完之后,居然根本看不出痕迹。

“记下了吗?”赵云屹问。

“嗯。”柳茯苓认真点头。

“准备走。”赵云屹轻轻吹干墨迹,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暗卫着急的声音。

“殿下,快走!崔宁回来了!”

赵云屹手一僵,柳茯苓神经猛地绷紧,可那墨还未处理,她迅速上前,用帕子擦干净那墨迹。

赵云屹也迅速的吹干墨迹,将手中的账册放回了镜子。

为什么会这么快回来!

二人刚处理完一切,便已经听到了外头传来崔宁骂骂咧咧的声音,“谁在耍人玩!还好那山匪认识我,看在我的面子将人送回来,真是的!”

“是啊大人,妾身都快吓死了!”

门被砰得打开,去窗边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柳茯苓脸色苍白看向赵云屹,赵云屹眼疾手快,轻轻打开一旁的衣柜门,一脚踏入,迅速将柳茯苓也拽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