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奔跑一段时间后,凉风吹得我渐渐平静下来。wwW,QuanBeN-XiaoShuo,cOm天色已暗,我不敢再贸然投宿,只得再次露宿荒野。黑暗之中,前方隐约有一堆火光闪耀。我不由得向那边走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间破庙。有瓦遮顶总比没有好。我决定就在这里过一晚。

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马,里面有几个人围着一个火堆。我把马拴在门口的树上,走了进去。那几人抬头看我,我也没太在意,公共地方,大家各找各的地儿。

“喂,我们先来的。你睡外面去。”一个不客气的声音对我说。我这才抬眼仔细看了看那帮人。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帮人中居然有我认识的人——楚皓月!对我讲话的就是他的小厮伺剑。

一刹那,我脑海中闪过种种念头。江湖人都以为秦芷萱已经落崖而死。我早就打算借此机会摆脱江湖烦扰。就让那姬昱焰和司徒靖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样才不会打扰我以后幸福的米虫生活。因此除了我亲近的人,我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还活着。

“发什么呆啊?你听见没有?”伺剑这小厮每次都很嚣张哦。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我肯定要跟他对峙,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忍!我瞟了他一眼,想了想,默默无语地向庙外走去。

“等一下。”一个人忽然说,“小兄弟,如果不怕打扰,你就在庙中歇息吧。”“大……大公子!”伺剑似乎急了。我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人一眼,年纪轻轻,眉目含情带笑比较斯文,看上去似乎跟楚皓月一样是个公子哥。“无妨。”楚皓月也开口了。伺剑这才一脸不高兴地待到一边去了。

我压低嗓音道:“多谢诸位。”心里却说,谢你们个头,本来就是公共地方,搞得好像还是我承了你们的情似的。纨绔子弟,就是爱摆谱。

夜里只有楚皓月、伺剑和那个大公子留在了庙里休息,他们中另外三人则在庙外休息。我故意离他们远远的,只是偷偷瞟了他们几眼。看样子那出去的三人应该是他们的家仆或者保镖。

次日天一亮,我就离开破庙继续上路。没走多远,看见猴子躺在一棵树上晃悠着两条腿。“猴子,昨天谢谢你啦。”我冲他喊道。他从树上跳下来问我:“有没有吃的?”我从大口袋子里掏出两块酥饼给他。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还是应该找你。”等他吃完了,从树后面拿出一个包袱扔给我。

“这是什么?”

“就当谢谢你的酥饼啦。我昨天随手从破庙里摸的。”他抹抹嘴巴。

“你个泥猴子,洗洗脸吧,都看不清是个人样了。”我正说着,忽然意识到他说的话,“什么?你摸的?你偷了那帮人的东西?”

“嗯,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吃的。结果连块饼子都没有。”他舔舔手指。

“你……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怒了,“为了吃就能偷东西吗?有些人是不能惹的知不知道?”

身后一阵马蹄声,猴子见状忙道:“我走啦。”“唰”攀上树枝不见了。

我回头一看,惨了,这下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爷,我看见啦,他拿着咱们的包袱。”伺剑骑着马高喊。我一听,连忙扔掉包袱。空中忽然飞来一个人,把我从马背上抓下来,一双铁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臂。

“臭猴子,你给我回来~~!”我大喊。

马车也随后就到了。楚皓月和大公子从车中走下来。我急忙对楚皓月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偷的。偷的那个人已经跑了。”

楚皓月冷笑一声:“不是你偷的,你也是同谋。不然包袱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说他只是想找点吃的,但是包袱里没有,他觉得没用就扔给我了。我都还没打开看,我根本就不想要,是他扔给我的。”我分辩,但我知道他们肯定都不相信我。

“哼。狡辩!”楚皓月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敢做敢当还是条汉子,可惜你……”

“爷,您看。”伺剑已经捡起了包袱,打开递给楚皓月。楚皓月翻了翻:“东西倒没少。”我看了看,好像是几个纸本本。“没丢就好。您看东西没少,可以放我走了吧?”我说。

“做梦!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有何目的?偷我们的文牒做什么?”楚皓月一手抓住我的下颌。疼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

“爷,您看他的包袱。”伺剑把我的包袱打开。

“药丸?”楚皓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放开手。

“文牒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那些药丸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都是治什么病的。”楚皓月上次见过我身上带有很多药丸,我这次带的药丸不但有医仙给的还有从柯奕风那里收刮的,都是江湖上绝好的药,这难免会让他起疑。我一不能让他觉得我是江湖人,二不能让他想到我是秦芷萱,虽然他并没有见过我没戴面纱的样子。

“这个谎话显然不太高明。”他不屑地说,忽然他拿起一样东西,愣住了。我一看,糟了,是花无语给我的玉环。在桃花镇的时候,他见过这个玉环。“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他一手捏住我的肩膀,厉声说。“也,也是捡的。”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何处捡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上减轻了一点力道。

“是,是一条小河边。和那些药丸一起捡的。因为那些药丸都被牛皮纸包着,还裹着蜡,所以都没有坏。这个玉环被一个小包袱包着,所以没有在石头上磕坏。”我边紧张地思考,边慢慢说着。

楚皓月脸上闪过一丝阴影,又黑着脸问道:“什么河?”

“就是从大峡谷里流出的一条溪水。”

“可是万仞悬崖下的大峡谷?”

“是是是,就是那里流出来的溪水。”我偷偷看了看他的神情。慕容山庄从吕施施手上救走慕容冰松,江湖人应该知道。但是我——作为曾经救过慕容冰松的人,他们却打算用火烧死我,这件事情慕容山庄的人一定不会告诉别人。所以我猜,江湖人都以为我是落崖而死,只有慕容山庄的人或者说只有曲云裳认为我是烧死的。

“楚兄,如何处置他?”大公子说。

楚皓月回神过来看向我。“爷,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为防泄密不如杀了他。再说也许他是什么人派来的,也是该杀。”伺剑道。

伺剑啊伺剑,你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呢?难道我们命里犯冲?我瞪了伺剑一眼,大呼:“冤枉啊!我真的没看过包袱,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更加不是什么门派派来的!你们要相信我!”

这时抓住我的那个彪形大汉说:“爷,容小的插嘴。此人似乎不会武功。”

楚皓月看看我,探上我的灵台穴。他又看看我的双手,道:“此人应该没练过兵器暗器,但是倒有一点内力。”

我腆着脸说:“嘿嘿,刚刚开始练,只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内力而已。我真不会什么拳啊掌的。不过是有个高人指点我,用以养生。我绝不会武功。我并非什么江湖人士。”

楚皓月收起玉环道:“我也不想妄杀生命,但是放了你又不安心。不如这样,你投身我楚家为奴为仆,我就饶你一条性命。”

什么?我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们是朝廷命官。你刚刚偷的是朝廷命宫的文牒和公文,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了吧?”楚皓月说。

楚皓月竟然是公门中人?那他还参加慕容山庄的武林大会?哎,也别想那么多了。我无力地说:“我没偷。”

“人证物证俱在,定不了你的罪?你看我是把你交给凤城城守呢,还是……”他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愿意替楚公子效力,为奴为仆。”我哭丧着脸说。不论是把我交给城守还是杀了我灭口,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还是暂且忍忍,找到机会逃出去吧。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个大公子笑道,忽又问我,“你可识字?”

彪形大汉放开了我,我揉揉胳膊,点点头:“会一些。”

“楚兄,我看此人聪明伶俐,外表文弱,不如你就收他做你的书僮?”大公子说。

楚皓月沉吟片刻:“从今以后你就叫‘伺墨’吧,做我的书僮。嗯,不,叫‘伺书’吧。”

“多谢公子赐名!”我双拳一抱。牙根恨得痒痒的。

“我楚家家奴胆敢私自逃脱者,断腿断手!”楚皓月瞥了我一眼。

“是。”我佯装害怕和恭敬。

大公子含笑看了我一眼,道:“恭喜楚兄收得书僮。”

“一个仆人而已。”楚皓月拽拽地上了马车。诶,我的玉环不还给我了?怒不敢言啊,人在屋檐下!

就这样,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就从一个自由人变成了楚家少爷的书僮。唉,封建社会,没有人权!

我依旧骑着我的马,伺剑骑马走在我旁边。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以后你就是少爷的人了,要好好伺候少爷。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我打了个寒战,“少爷的人”?听上去怎么这么别扭。

我不理他。他觉得无趣,又道:“你说东西不是你偷的?(&手机&阅 读& . cn&)那偷东西的人是谁?”

“我不认识,不过是路上给过他两次吃的东西。他叫什么是哪里人我都不知道。”

“哼,我可是听见你喊什么‘猴子猴子’的。”

“那是因为他老是在树上攀来爬去的,我就那么喊他啦。”这些话我故意讲得比较大声,就是希望楚皓月他们能听见。

凤城终于到了。城门外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守城的歪歪撇撇地站在那里。城墙上贴着告示,这凤城和凰城相反,是只能进不许出。怪哉,闹饥荒还不许民众出城逃荒吗?

守城的士兵怀疑地看着我们这帮人。伺剑忙上去左右塞塞银子:“各位官爷,我们是楚庆人士,如今想从凤城取道尽快回家,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了钱,人家哪管你是来干什么的,就算日后你们出不去,也不关他们的事。于是我们几个很顺利的就进城了。

找了间客栈投宿,店主人半天没反应过来,等问清楚我们真是外地来投宿的,急忙请我们入店。

楚皓月包下了整个后院,没有我们的招呼,任何人不得进去。伺剑拉着我跑前跑后,终于安顿好了两位公子,再替大家到前院去要茶水。我端着茶水给楚皓月他们送去,正好他们几个在开会。

“这次灾情严重,民不聊生啊。”楚皓月叹息。

“既然灾情严重,为何朝廷不派人来发放赈灾粮食?为何凤城不许老百姓出去找生路?”我很好奇。身为现代人,我并没有经历过饥荒,只是在电视剧中见过。

“哼。问得好。这凤城城守刘志,就要上调为京官。恰恰此时发生灾情,想必是他怕影响自己的仕途,所以隐瞒灾情不报。他害怕出去逃荒的人太多,消息会传到京城去,于是不许老百姓出城。”大公子皱眉扼腕。

“你们不是朝廷命官吗?干嘛不上报呢?”

“我们此次是微服出巡,有公务在身,不得泄露身份。你也要记住,不得走漏风声。”大公子告诫我。

“是。”我应声。

“司空,看来今晚我们要走一趟了。”楚皓月道。大公子点点头。

后半夜,身穿夜行服的两个人回来了。大家都没有睡一直等着他们,毕竟这一路上的惨状牵动着大家的心。

“公子,事情到底如何?”伺剑急着问道。

楚皓月扯下蒙面的布:“没想到此中竟然还另有隐情。我还道只是刘志一人的问题,想不到……”

司空星——我已经问过伺剑了,接口说:“想不到西北粮仓居然**如斯!真是民之不幸,国之不幸!”

楚皓月眉间隐有怒气:“如今国之基本还不稳,这些贪官污吏就如此作为!哎,如何向皇上交代啊。他知道了一定又会着急。”

“楚兄,事已至此。我们只得将事情如实上报。向皇帝陈情,恳请他为凤城百姓开仓放粮。虽然西北粮仓有亏空,但是还不至于一点余粮都没有,只要皇上让东南粮仓借调一部分过来,应该还是够了。”司空星道,一脸的忧国忧民。

“皇上他……又要夜不能寐了。”楚皓月叹息道。

这时室外忽然传来喧哗声。“那厮居然派人来追查我们?”司空星说。

“伺剑,你去告诉店主人,我们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封嘴。我们几人自会躲起来,不会连累他。”

“是。”伺剑匆匆而去,一个保镖带着我飞上屋顶,躲了起来。从上面望去,凤城内街道上明火执仗,跑着几队人马,呼喝声、哭叫声不绝。

“这个狗官,刚才真该杀了他。”楚皓月低声道。

不一会儿,一队士兵闯进了后院,搜索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店家点头哈腰地给带队的塞了点银子,他们就收队走了。

“明日我们如何出城?”司空星问。

大家冥思苦想。“呃,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我说。

“说来听听。”司空星说。

“就说家人染上瘟疫,希望能放我们出城去治疗。”

楚皓月和司空星对视一眼,点点头:“明日就依此计进行。”

第二天,从凤城往楚庆方向的城门处来了一辆马车。伺剑哭哭啼啼地说:“各位官爷,我家大哥二哥不幸染上瘟疫,恐怕是要不行了。还请各位开恩,让我们出城去吧。好歹能治就治,不能治也能埋到我们老家五里坡去。呜呜呜。”

“瘟疫?!”守城的一听,都赶紧跳开躲得远远的。有一个人摇着手说:“不行不行,没有城守老爷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去。”他旁边几个士兵悄声说:“老大,是瘟疫啊!放了吧放了吧。”

这时伺剑从车篷里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说:“这是我们昨天向城守老爷求的令牌。诸位放行吧。”一边说一边塞上几两银子。那人接过令牌看了看,似乎想掀开车帘子,忽听里面咳嗽了几声,忙挥手道:“快走快走!”于是一辆马车加两个小厮就这样出了城。

等行到守城的看不见的地方,三个保镖从车篷里下来了。“哧哧,想不到我昨天顺手拿的令牌还真派上了用场。”听见司空星得意的声音,“我们假扮江湖豪杰,把他吓成那样。如果他知道我们是钦差,不知道会不会吓傻了,哈哈哈。”

我则叹息:“我的马啊。”

伺剑打了一下我的头:“大局为重!那么多马一起跟出来就要惹人怀疑了。”我抱着头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觉得我是新来的小弟好欺负吧?

“我们下面要去哪里?”这可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楚庆。”伺剑说。

“楚庆?”我惊喜。

“怎么?”

“哦,没什么。我以前听说楚庆富庶热闹、风物怡人,但是从来没去过。”我故作平静。嘿嘿,原来他们也是去楚庆的,这下正好。有人管吃管住,还有保镖护周全,真是不错啊。嘻嘻,那我就暂时不考虑逃走啦。让钦差大臣养我吧。

“哼,一瞧就知道你没见过世面。”伺剑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切,小孩子,我才不跟你计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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