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座,是个靠窗的位置,甚好,虽然不是临江一面,但是临街更是热闹,江上有花舫水灯,街边则是热闹非凡,香车宝马,美人如云,七彩灯笼,亮如白昼,枫红鸾取了面具下来,对着韩慧卿甜甜一笑:“今日不能叫舅舅破费,父亲给了我银钱。”

韩慧卿却执意一般:“小儿,上菜单。”

“舅舅,我来付钱吧。”

“怎能让你一个小小女子请客,再说,论辈分,我是长辈。”

“那……好吧!”枫红鸾不再推脱,而是一脸等着看好戏促狭笑容,一边的江南子,在两人争着付钱当会儿,作为这里年纪最长一人,却好整以暇,一言不发,因为他看得穿枫红鸾的性子,大概,是枫红鸾想让韩慧卿出出丑了。

迎客来,本就是京城数一数二酒楼,平日里,已非一般人家消费的起,更匡论今元宵佳节,灯会又在迎客楼这条街上举办,光看迎客楼如此用心良苦纱窗,就应该知道,迎客楼今日菜价,必定不菲。

十两银子,平日里,能买一桌酒菜,今日,怕顶多能要只烧鹅烤鸭。

小二菜谱拿来,菜谱是往常标价,不过小儿提醒了一句:“客观,今日我们的菜肴,价格,有些小贵。”

韩慧卿一副财大气粗模样:“小贵如何,你还怕本大爷付不起银子。”

“不是,不是!”小儿忙陪好话,“一见三位,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只是小人有责任,要向您汇报一句。”

“罢了,即便贵上三番,本大爷也吃得起,红鸾,你来点菜吧!”

韩慧卿把菜单送到了枫红鸾面前,枫红鸾头也不抬:“八宝鸡,珍珠圆子,美人醉虾,再来霸王别姬。”

“只要四个,如何够,我来!”韩慧卿除了赢来的十两银子,身上也带几张银票,这是母亲给他,进京赶考的全部费用,家道中落,一直得枫救济,如同乞丐一般,这些银钱,就算是乞讨过年积蓄,韩慧卿总是带在身上,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却枫城当日羞辱。

算来,就算点光菜单上的菜肴,应当也不会不够。

所有,接过,他又大方点了几个酒菜,小儿点头哈腰,忙下去吩咐,江南子笑:“韩公子当真阔绰。”

枫红鸾抱怨一句:“舅舅,今日酒菜甚贵,那许多,合你我三人之力,也不定能够吃完。”

“今日元宵佳节,不要再去想银钱之事,吃的开心便是最好的,你看外头景象,如何美丽,看那边灯塔,拔地烧空空炬长,烛龙桂影照穹苍,七层火树云生暖,九曲神珠夜吐光。霞光彤幢归净界,星随绛节下西方,如来应到天坛上,万斛金莲绕步香。”

兴起,韩慧卿吟诗一首,枫红鸾赞道:“舅舅好才华。”

江南子也附和:“果然是少年备有才俊出,方才的歌迷,就知道韩公子非池中之物,今年殿试状元郎,怕是非韩公子莫属了。”

韩慧卿做了谦虚状,连连摆手:“惭愧惭愧,哪里哪里,江山代有才人出, 吾辈之中,我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舅舅又谦虚。”枫红鸾轻笑一声,忽然一手捂住了腹部,有些尴尬道,“舅舅,江公子,先失陪一下。”

看表情,恐是人有三急吧!

“去吧!”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枫红鸾拿了桌上面具,匆匆离席,往一楼去,韩慧卿只当她是真去小解,岂能料想,枫红鸾此去,却是要换韩慧卿一个莫大的难堪,韩慧卿这人她算是看明白了,最重一事,那便是面子,今日非要剥了他脸皮,叫他吃吃苦头不可。

迎客来,后院掌柜房,枫红鸾带着面具,将一叠银票送到掌柜手中,在掌柜耳边耳语几句,只见掌柜面色,几经变换,到了最后,为难,却还是点了点头。

吩咐完,枫红鸾从后院回来,正要上楼,无意间,似乎看到一个人,不是晋王,是个女人,虽然也带着面具,看不甚清样貌,但是身段和身上的衣衫,她却熟悉。

何吉祥,耐不住寂寞,不能以真脸面示人,怕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带着面具出来游玩吗?

呵,枫红鸾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回去,菜已上了另个,江南子和韩慧卿正在品酌,枫红鸾落座,故作十七岁少女天真模样,看着外面街巷热闹景象,目光,偶尔会寻找一下,寻找那两个人,只可惜,他们或许已经回了怀王府邸,在和怀王妃饮酒共度元宵佳节呢!

收回目光,静静吃饭,半个时辰光景, 也算是酒足饭饱,菜,着实是点的多了,待到收筷那刻,每一份都只吃了三两口,韩慧卿大手一挥,故作潇洒:“小儿,结账。”

“诶,来了!”

“诶,那不是吉祥姐姐,舅舅,我下去喊她,你付了钱就赶紧下来。”枫红鸾边起身,边在下面用脚踹了边上江南子一下,江南子顿然会意,“有些不太舒服,我看我也人有三急,一起下去吧,一会儿你追着你姐姐了,我们门口见。”

韩慧卿完全不疑有他:“好,门口见。”

两人先后离开,韩慧卿掏荷包,对小二道:“多少钱?”

“公子,您这一顿,统共是三百六十七两银钱。”

“什么!”

噗嗤!下了楼,枫红鸾不禁笑的促狭,好玩好玩,韩慧卿最后那个“什么”,犹然在耳边回荡,只遗憾,看不到他的表情,接下来的,她已经和掌柜的商量好了,就等着看韩慧卿如何的颜面扫地了。

江南子知道她必定使诈了,笑道:“你可真是顽皮。”

“你怎知我顽皮,不过是想给他点难堪,再者,是他自找的,我不是没说过,我请客。”

“看来,你对你这个舅舅,倒真是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