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瘸了!”

果然,老天有眼,这是凌澈自己发下的毒誓,报应,来了。

*

从凌母房间出来,枫城面色沉重,眼中一片难过:“凌兄要是知道这孤儿寡母的境遇,必定死都不能安息,红鸾,爹爹决定进宫,求皇上宽恕了澈儿。”

“爹!”枫红鸾想劝,可眼下这种情况,劝阻的话,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枫城没有经历过那刻骨铭心的痛楚,即便知道凌澈有心报复枫家,但是看在凌澈还没有得手,凌家又如此败落的情况下,必定会原谅凌澈一时的糊涂。

“孩子,百善孝为先,凌澈这孩子对爹爹可能有所误会,才会投靠了大将军,但是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对你凌伯母的孝心,众所周知,有目共睹,孤儿寡母的,互相扶持到今,爹爹怎能忍心看着故友之妻,故友之子,沦落如此。”

就知道爹爹心软,就像是原谅董氏那样,终有一日会原谅凌澈,但枫红鸾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快爹爹就姑息了凌澈,罢了,要对付凌澈,日后她有的是法子,何苦如今和爹爹唱反调,落井下石,倒是显的她小肚鸡肠,不近人情。

“一切,爹爹定夺吧。”

“红鸾,这几日,你就留在凌府中照顾你伯母,这些年,你伯母待你也不薄,宛若亲生,如今你和凌澈虽然无缘结成夫妻,但是一事归一事,你凌伯母这几日必定不好受,你陪着她,爹爹尽力想办法让皇上早点放澈儿出来。”

枫红鸾虽然心里十分不乐意,但她没有理由拒绝,对,凌母对她很好,好的宛若亲生,虽然她现在已经明白,凌家母子对她的好,无非就是要把她吃的死死的,借着她的肩膀往上爬,一旦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沆瀣一气,纵火毁她。

但是她明白,不代表她爹爹也明白,急功近利是不成事的,她没办法让爹爹一下从心里彻底的否认凌家母子,就只能蚂蚁撼树,一点点来了。

“是,爹爹,那女儿回去,让留香收拾些衣衫过来,就在凌家住下。”

“嗯,你和凌澈不成夫妻,是凌澈对不起你,但是爹爹希望不要破坏了我们两家情谊,爹爹希望我的女儿,是个大度之人。”

枫红鸾微微一笑,大度,她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大度。

“是,爹爹!”

枫城将枫红鸾安排在凌府照顾凌母,还四处奔波打点,希望凌澈早日被放出监狱,此举甚为慈悲恩德,如今城中之人,无不传颂,说枫将军大度为人,不计前嫌。

当然,也有说枫城傻的,在枫红鸾看来,父亲是有些傻,但是傻的叫人心疼,叫人钦佩,这样的为人,普天之下怕也难寻出第二个。

以德报怨,胸怀广阔,她的父亲,和这些小人相比起来,更是伟岸高大起来。

*

这日的午后,天气稍微转暖,大夫来换药,凌母的腿依旧是一片惨不忍睹,血肉模糊,每次换药,枫红鸾都尽心伺候在身边,握住凌母的手,不住安慰,孝悌之心,让人感慨。

凌府中丫鬟婆子,皆是把枫红鸾当做了主子,一应照顾周全,恭顺维诺,大家还很有默契,绝口不提他们的凌少爷,因为对于接触婚约一事,即便是凌府中的丫鬟婆子下人,也都觉得是凌澈的过错,枫红鸾是个受害者。

她们口中不敢说,心里却是对凌澈一片鄙夷,对枫红鸾,更是几分敬爱和心疼。

枫红鸾为凌家付出的,大家有目共睹,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打着灯笼也难寻,她们少爷,当真是眼睛被甜面酱糊住,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事情。

如今事已至此,大家唯独能为枫红鸾做的,就是不提那个混蛋少爷。

这已是枫红鸾在凌府中的第三日了,下午大夫换了药,伺候了枫母入睡,枫红鸾闲来无事,就到她和凌澈的“婚房”走了一遭,恨,在看着那熟悉的建筑时,陡然而生,有一种情绪,她时刻按耐着,却时刻都想冲破那层枷锁,奔涌而出。

防火烧她,烈火灼身的痛楚,依旧一寸寸的吞噬着她的肌肤,疼的她无以复加,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

眼底里,全是愤怒的火焰,就好像活生生的,要用眼神将眼前的房舍化作一团灰烬似的,她身侧的拳头,紧紧捏着,清冷的空气中,甚至能听到骨节咔嚓作响的声音。

忽然,从左手边的假山后,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

“谁在那!”枫红鸾警惕的皱了眉头,问道。

少卿,有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走了出来,枫红鸾认得,是凌府烧火的聋哑丫头清尘。

她忙收敛了眼底的滔天恨意,用手势对清尘比划了一个——你怎么在这里?

清尘似乎十分吃惊,吃惊枫红鸾居然会用哑语,她可能不知道,这还是她教枫红鸾的。

上一世嫁入凌府,她央求父亲利用职权给凌澈谋取了一个小官位,凌澈终日在外办事,鲜少回家,偶尔回家,也推说身子疲累,从不陪她,她无聊之至,就让清尘教她哑语,当日所学,如今所用,她和清尘,倒是能交流的了。

清尘忙也比划了几个手势,枫红鸾看懂了,清尘说要去娶炭火。

想到这清尘丫头,也算孤苦,枫红鸾眼底放了几分柔软,手势比划一番——我同你一道去。

清尘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脸上是几分羞涩的表情。

和清尘一路往炭房走,两人并没有再多交流,到了炭房,娶了一箩筐炭火,清尘抱着,枫红鸾要上前帮忙,她诚惶诚恐,忙摇摇头,枫红鸾温柔一笑,不再勉强。

挥挥手,示意走吧,两人出了炭房,一道走了一段儿,枫红鸾就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