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嘶骑渐远(4)

母亲一听便急了,忙捂住我的嘴巴:“怎么可以讲这样不吉利的话呢!柔儿在宫中历练了近两年,如今怎么也是从三品凌嫔、圣上身边的宠妃了。讲话怎能这样不知分寸?以后万莫如此了!听见了么?”

“的确是宠妃,但不在他身边……”我徐徐叹气,道:“娘亲尽管放心,柔儿明白的。”

大哥忽然道:“四……将军,时候不早了,将士们不可再此地停留过久,咱们也该启程了。”

我默默颔首,幽幽向上官府内望去,仿佛父亲仍在那里一脸疼爱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还请娘亲转告父亲。终有一日他会理解柔儿,终有一日会明白皇上为何会这样抉择。女儿就此别过,您二老保重!”在口中尚且含着温暖气息的话语甫一出口便凝结成冰。我毅然决然马上命队伍继续前进,不再回头,唯恐自己动了恻然之心。

倏忽忆起一句词来:“嘶骑渐远,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似乎是张先的《一丛花》。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嘶叫的马儿真的渐渐远去了。远离了富贵安逸,大齐国的安宁就这样托付在了我的身上。同样的,远离了他,靠近的是冰冷的刀剑和残酷的敌人。不是吗?我该将小儿女家情思金属收回了。在战争面前,爱情,或许一文不值。

京都距离陲疆足有千里,而前去支援的这只军队每日所行至多不过百里而已。一日复一日终于靠近了陲疆,城镇早已消失在天地之间。举目四望,只见得一片荒凉的野地平原。从前身在京都繁华乡,我从未想过大齐国境内会有这般荒凉之地。

军队在白天挺进,夜晚就地安营,自然的,这些营地的所在皆是我与众将商议之后定下的。

距战场二百余里便有敌军在四周出没了,霖漓与我对这次加援大肆宣传,敌军自会萌生一探究竟的想法,如此一来便被我请入了瓮中。是而数十次大大小小的交锋中,我始终谨慎小心地实践着自己的计划。渐渐的,日进夜营的行进方式不再合适,我便传了将令下去,军队且性且驻,是为迷惑敌军之意。

这日上午正在帐中歇息,忽有宫中的信使前来,为我递上霖漓的亲笔书信。只见信封上五个大字:“寄吾妻润儿”。这个三郎,不过才十余日而已,他这么快就想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