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嘶骑渐远(2)

男人泪流满面,哭道:“犬子仗着自己度过几本史书,便说古来女大大多是祸水。此次大齐以女子为帅,是必败无疑的。”他涕泗纵横不断叩首:“将军饶命啊!犬子年幼无知才会有这样肆无忌惮的讲话。冒犯将军实在是我们的不是。只望将军饶命啊!”

我目光一凛鉴定了信念,将自己许久没有表现出来的愤怒和阴冷全部堆在脸上。我伸出马鞭抵在那孩子的下颔,迫他抬头。“噷”一声笑了:“听你父亲讲,你小小年纪已经熟读经书了?本座倒想知道你今年有多大?都读过什么书?”

他神情慌乱,乌黑的眼珠儿在眶内来来回回的打转:“我……今年十二岁,所读过的不过是些史书罢了……我今年,要学兵法的。”

“贫门子弟如此嗜好读书,你果然是个有心的!”我放声大笑转而一脸阴寒:“不过想你这样的人,若是读书太多,只怕长大后是要揭竿反齐的!”我在马上端正坐好,抚摸着纯银手套上镶着的一颗晶莹黑珍珠:“你二人私下议论本座,本座大度不予你们计较。什么‘红颜祸水’本座可以当作没有听见。”二人正感激涕零地磕头谢恩,我抬眉道:“报上你们的名字来。”

“草民贱命沈穆,犬子沈致远。”

“哦……”呼啸的北风在身边盘旋,我抬手捋着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刘海,语气傲慢道:“诸葛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你这孩子虽名唤‘致远’,却是输在不宁上面。本座可以不与你们计较计较沈致远出言不逊,可沈致远方才刚刚说过‘大齐必败无疑’。如此看来你们明显是反民无疑!这般反民怎可为我大齐所容?难道留着你等日后颠覆大齐政权吗?”说着便向身后锦衣卫喝道:“来人!把他二人推下去斩了!”

二人一听连忙放声哭喊一味求饶,翼法将军策马上前几步欲要劝我,却显然是留意了我那不正常的神情。我知道,即便自己奋力做出蛮横无理之状,已掩饰不了自内心漫上面颜的不忍与无奈。他愣了片刻,随即驱马退后。

有侍卫为我撑着一片晴空,伞外,是大雪飘飞。狂风肆虐,卷起层层白雪,已然湮没了沈氏父子曾留下的痕迹。良久,有锦衣卫道:“回禀特使将军,二反民已被处斩。”

我僵硬地点头:“将他二人头颅示众。”又道:“传本座将令,日后若再有人胆敢效仿这二反民,一律处斩,概不饶恕!”

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队伍转瞬再次前进,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除了队伍最前方长杆上悬挂的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方才的一幕。沈穆、沈致远。我骑着马缓缓前行。你们安息吧,我向你们保证,你二人的牺牲会是值得的。待得功成,我定会按照功臣之礼风风光光将你们重新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