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长是人千里(1)

这日早起身边亦不见了霖漓的踪影,倒是尚谦在门外守着,隔门向我禀报皇上四更添便回了乾寰殿召集群臣商议陲疆战事,此刻想必正在乾寰后殿与将军们单独议事。

得知霖漓这般操劳、早膳亦来不及用,心中诧异,难道陲疆军情已然这般紧急了么?

于是用过早膳后命雨棠带着吃食,自己在蜀锦裙外面披了厚锦紫水晶珠络长披风,怀抱一盏小小的鎏金手炉便向乾寰殿去。一个多月的光景之中,几乎每一天他都会与我探讨那恼人的战争,战乱涂炭生灵,何不包括身为帝王的他呢?在他言语的萦绕中,我无时无刻不再为国家的安慰担忧不已,前线的将领们虽皆饱肚兵书、熟知兵法,统领三军之时却是教条迂腐,一招一式皆搬用旧套路,没有一点自主的新意。如此怎能战胜敌方足智多谋的主将达迭帖木儿呢?霖漓急于报国仇未免急于求成,不断催促前线速速取胜,而将领们丝毫不顾‘将在外,君名有所不受’,上下一起不加以深思熟虑便急躁求战。我冷冷一笑,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战败之日不远了吧!

再到乾寰殿门前,只见大门紧闭,数十侍卫按剑挺立在门两侧。免不得惊诧。及至迈上汉白玉台阶,李禄海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而恭敬:“奴才待乾寰殿众宫人给小主请安。禀小主,上官太师、谢尚书、翼法侯三位大人与匈族使者正在觐见皇上,正在殿内议事。”

“哦?是么?”我故意提高声调:“原来三郎在与众位大人们商讨战事,那么润儿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就是。”我明白,及日内我朝之所以尚可与三族联军对峙,与我在霖漓面前的许多进言是绝绝脱不了干系的。霖漓若得知我已在门前,一定不会放我回去。

果然不出所料,殿内传来他的声音:“李禄海,请凌婕妤进来。”

我笑向李禄海道:“看来我走不成了。”

他倒是平常的样子,作揖道:“小主请!”说着使眼色命一旁的小太监开门。

我略礼一礼仪容,双手置胸前稳步踏入殿中。殿内龙椅上自然是霖漓,左侧一溜位置上依次坐着父亲、兵部尚书谢久延与我在闺中是的师傅翼法侯;右侧十来把椅子上却只坐着一个匈族使者,身后立着一名匈兵。

霖漓昨晚二更方寝,四更便回到乾寰殿召开朝会,此刻未免有些倦色,眼圈儿皆是红红的。见了我勉强展开笑脸:“凌婕妤但坐无妨。”

我向他行了一礼后又点头对三位朝中重臣致意。父亲比起那日显然精神了许多,见了我虽是喜色满面,却仍旧掩不住他对朝政的担心之色。

霖漓肃声道:“匈国派遣使者请和,朕与诸位大人们相峙不下,婕妤心中作何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大齐过向来没有女辈不准参政之说,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忌讳的,思索片刻起身笑道:“不知臣妾可否现听听皇上和大人们的想法?”

“这是自然。”霖漓道:“一来连年征战于四国友好发展百害而无一利;二来长久下去,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各国经济发展皆会衰退,或许还会有第三方趁机坐收渔翁之利。这任何一点都是我们不想看到的。因而朕主和。”

父亲附和道:“况且,战争必会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乃国家之根本。两年征战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哪堪再战?因此臣亦主和。”

谢尚书已然等不得,拍案而起怒道:“倘若就此罢战,两年来我大齐为着陲疆一战的无尽付出要怎么算?战死将士的性命又怎么算?谁来补充大齐的亏空?”

“尚书大人暂请息怒。”我上前微笑将他拦下,道:“皇上与匈国使臣再次,大人切莫失态,惹得皇龙体生怒就不好了,更不要失了身份叫人看去笑话。更何况大人发怒有何用处呢?倒不如现听听洛大人的意思,也好助皇上早早决断,您说是不是呢?”

他顿觉食言,忙作揖道:“多谢婕妤小主教诲。”又向霖漓请罪。霖漓自是不会生气的,宽和地点了点头,望向翼法将军:“洛大人说说你的见解吧。”

“是,”翼法侯应了一声,道:“禀小主,臣主站。理由有三。其一,若就此与三国议和,我大齐未必可以永保太平;其二,此战我国损失惨重,就此停战未免会使百姓积怨于朝廷;其三,更会为我国冠加软弱可欺的形象。后果可谓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