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天淡银河垂地(5)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方从额前的刘海中抬眼望着他的眸子:“皇上……有一句话臣妾不知道该不该问,但它在臣妾心间已缠绕许久,臣妾真的忍不得了,请皇上万万不要生气发怒才好!”说着又伏身下去:“皇上只要容臣妾说出了,就算明日便要臣妾性命,臣妾也是不怨的。”

“什么问题这样重要?让你连性命也可以不顾?”他略带困惑,弯身便要掺我起身:“你说,朕无论如何都不会怪你。”

我只是执拗着不肯起身,叩首道:“多半是臣妾多心之故,臣妾不明皇上是否只心喜于臣妾的容颜!”

独独被咬得极轻的一个“只”字却让霖漓一怔,戴着那只金镶琥珀点翠戒指的右手一抖,很快有重归与平静。林子里极静,只闻得微风吹过红梅树枝时飒飒的轻响,原本和缓的风声此时在耳中却是凛冽无比。成败在此一举,我的身家荣辱只能系在那个“只”字上,霖漓若对我存有真爱,今日的所作所为便能为日后我们的爱情增添一抹炫丽的色彩,反之,他若只对我的容颜心存浅薄的喜爱……只怕,我一生的荣宠,到此便要戛然而止了……

不敢再想下去,十指紧握之下常常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我却顾不上那冰冷的疼痛,只紧紧比着眼眸在心内暗暗祈祷。

似乎过去了一百年那样久,一个带着欣慰的温和声音忽然在耳旁想起,丝丝缕缕渗进耳中:“柔柔,你对朕有真情吧!?”

明知道不该,我却还是禁不住问了:“皇上何以见得?”

霖漓的手温柔覆住我的面庞,缓声道:“若非如此,你不会这样问,朕思索之时你也不回这样紧张。”

眼中泪水盈盈与睫,我侧首,却不敢去望他的眼睛,只盯着他身上的明黄鹤氅:“何以见得臣妾这样做不是为了确保永享荣华富贵?何以见得不是利益使然?”

“如何是那样,你就不会再问这一句,朕不会不知道。”他几乎是将我抱起:“大冬天在外面多冷,快随朕进殿里面去。”言毕便拉着我一步步走上乾寰殿阶阶汉白玉台阶。

我迟疑着将他拉住:“皇上……那……臣妾那一问……”

他回头对我笑道:“若真是如你所言,朕今日就不会容忍你这样对朕讲话,日后更不回再宠爱于你,天下美貌女子难道不是多如牛毛么?你说是不是?”

“臣妾有罪。”我微微有些惧怕地垂了首,心内却常常舒了口气。

“只是天下美女无不回惧朕,怕朕,献媚于朕。甚至把朕当作他们谋求容华的工具。没有一个会真心对朕。只有你。”他目光灼灼:“只有你于她们大不相同,朕相信如若朕转眼间失去帝位,失去权利,失去宦贵,只有你还会一如既往跟随于朕。”

我拭去眼角的泪水,一样坚定道:“是!臣妾不在乎权利亦不在乎富贵,臣妾所在乎的只有您!完颜霖漓。”我没有说“皇上”也没有在声音落地之时下跪请罪,只是毫不动摇地盯着他的眼睛。

霖漓果然是动容的,一把抱住我的腰肢,像是唯恐我逃走一般:“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

渗入骨骼的龙涎香气中,他与我吟诗谈书,下棋作画,却绝口不提侍寝之事。

不经意间眸光又停留在他受伤那枚牵连着我们共同姻缘的戒指,欣慰的笑了。这段缘分是值的珍惜的吧,我与霖漓一样,没有把对方看错。何必在意他是不是“一心人”只要他能够做一个“有情郎”我所有的心思便没有白费,我的真心也没有错付。

天边,银河垂地。

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