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抬了一下居然没抬动,胡明山笑道:“好重,怕不由六七百斤,这下子发了。”宋世杰道:“大哥再使把劲儿。”两人用力力挺,那钢叉深深弯弯了下去,居然还是没抬动。只听一人尖声尖气的道:“放下!放下!”宋世杰道:“大哥是你在说话吗?”胡明山道:“宋兄弟,是你让放下吗?”那声音又道:“是我让你们俩把老虎放下!”宋世杰这回才听清了,这声音居然是从老虎的身下的传出来的,慌忙低头观瞧,忍不住笑出声,只见一个小孩子,在老虎身子底下,一手掐腰,一手抓着一只老虎耳朵,满脸怒容,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宋世杰道:“大哥咱先把老虎放下来吧?”胡明山也看见了这个小人,点了点头。宋世杰道:“小孩儿,给你,把一只野兔放在那小人的手里。”本待再去抬老虎。哪知道那小人将野兔远远抛了出去,道:“我要这只老虎。”这时胡明山也忍不住呵呵大笑,说道:“小孩子,等你大了点,叔叔再给你老虎吧?”宋世杰也问:“你是哪家的小孩子?”这昆明山上的猎户宋世杰大半已经认识,想来这小孩子必然是某家猎户的孩子,跟着自己跑来了后山。

却听那小人道:“谁是小孩子?我是你爷爷!”说着一脚将一边的一颗树苗踢了开去。胡明山忍不住又笑。宋世杰却霍的想起:“早年曾听父亲说过,武林中有一种邪派武功练到后来,就会返老还童,或是身子不再长大,难道今日这个小人就是……”他眼见这小人居然能随意踢断树苗,脚力惊人,就连自己也做不到。在加上这人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似小孩子,就想到了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果然听那小人说道:“老爷是金刚门松鹤二老的赤松翁,量你们这两个山村野夫也不明白。”说罢拉了那老虎就走,刚才宋世杰与胡明山两人合力还没抬起这老虎,居然被这小人轻轻易易的拖了起来。

宋世杰心下再无怀疑,“今日是遇上了武林高手。”连连对胡明山使眼色,要他不要再与这小人纠缠下去。胡明山却并不明白宋世杰的意思,说道:“干什么,给我留下老虎。”赤松翁冷笑一声,轻轻一带,胡明山就摔了个跟头。只听赤松翁敲着脑袋道:“对了,差点误了大事,这次是来抓药引子的。”看了一眼胡明山,自言自语的道:“这个药引子不错,走吧。”随手点了胡明山的胸前点了两下,胡明山登时动弹不得,一手拖着老虎,一手拖着胡明山就走。他摞起来没有三块豆腐高,两只手了却各拽着一个庞然大物,摸样甚是滑稽可笑。这时候,胡明山也知道这小人绝非寻常之人,怕是这昆山里的什么鬼怪,吓的脸色蜡黄,叫道:“宋兄弟救我。”

宋世杰抢上一步,拦住赤松翁道:“求前辈放过胡大哥。”赤松翁阴沉着脸:“让开!”宋世杰道:“只要前辈放了胡大哥,小子就随前辈去。”赤松翁似乎听见了天下最滑稽的事情,问道:“你自愿随我去做药引子?”宋世杰道:“不错,只要前辈放了胡大哥。”赤松翁尖声笑道:“天下……天下居然有这等傻子,居然自愿做药引子。”忍住笑道:“好吧,那快走。”随手抛下胡明山,仍是拖住那只老虎,朝山下直走。别瞧他人小腿短,手里还拖着一只老虎,走起路来,奇快无比,宋世杰居然跟不上。

宋世杰为救胡明山被赤松翁挟持,两个人磕磕绊绊的行了大半个时辰,渐行渐低,进了一个山谷。乍进此谷,宋世杰眼前顿时一亮,这谷中有水有榭,五颜六色的花卉竞相争艳,引的一群群蝴蝶蜜蜂来回飞舞,与昆山上春寒料峭的景象宛如两个世界。

赤松翁一进

山谷就喊道:“清风、明月,快出来帮你师叔。”喊声甫毕,从山谷的的两间石屋子里钻出来一男一女两个道童,那男道童清风道:“师叔,你不是去找药引了吗?可找到了?”赤松翁一拍宋世杰,说道:“就是这个了,别废话了,先把这个死老虎收拾一下,今晚熬汤给我喝。”清风答应着,自去收拾那只老虎。

赤松翁拽住宋世杰进了一间石屋,宋世杰一只脚刚踏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忽听一人气急败坏的道:“赤松,你还在等什么?还不给取药引子?”赤松翁似乎对说话的这位十分敬畏,忙道:“是是是。”他一连说了三个是字,说到最后一个是字时已经把宋世杰的袖子挽了起来。尽管宋世杰早就知道这赤松翁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做药引子,十有八九是取自己的鲜血,这时候见他果真的要取自己的血液,还是禁不住手臂微微发颤:“万万没想到,我宋世杰竟然最后是血尽而亡。”

赤松翁看了一眼宋世杰,笑道:“不必害怕,死不了。”说话间,赤松翁已经用尖刀割开宋世杰手臂,鲜血不住流进碗里。宋世杰脑袋微微发晕,再看自己是手臂时候,已经被赤松翁包扎完毕,手法熟练至极。忽听一人道:“明月,你把这小子带下去。”这一开口把宋世杰吓了一跳,说话的这人脑袋极大而脖子又极短,身高马大,足足有八尺有余,与那赤松翁形成强烈对比。宋世杰心道:“敢情这松鹤二老都有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来去就像鬼魂一样。”他可不知道这是金刚门的一项上层轻功“虚空动”。

赤松翁道:“师兄,你看这小子做药引子还……还合适吗?”这位长相清奇的老者正是松鹤二老的另一老白鹤叟。

白鹤叟围着宋世杰转了一圈,就好似打量一头骡子或是一头牛,说道:“还好……”宋世杰知道虽这松鹤二老长相慈祥可亲但都是险恶残忍之辈,自己武功不行,也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任由那女道童明月领到另一间石头房里。

宋世杰在这万花谷一呆就是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来,宋世杰寸步未离这间小牢房,吃喝都从门上得小缝里递送。宋世杰自知既然难逃一死,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干脆每天吃饱了就睡,那明月居然也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每顿饭不但有鱼有肉,还捎带着一碗粥,那粥或红或绿味道也千奇百怪。

这一日,明月领宋世杰出了牢房。宋世杰半个多月未见天日,甫见万花谷的花草,全身为之一爽。宋世杰被带到另一间丹房,这房子里瓶瓶罐罐的摆放了不少,墙壁上还刻着无数图形。有半响,白鹤叟端着一个瓷碗,走进丹房,沉声道:“喝下去。”宋世杰看也不看就灌了下去,只觉得辛辣刺鼻,知道必然是厉害无比的毒药无疑。

白鹤叟微感奇怪,心道以前老二找到的“药引子”,见了这等厉害毒药,不是逃跑就是跪地求饶,这位年轻人确实有些胆气,便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宋世杰说了自己的姓名,又道:“还有什么毒药,统统……”忽然肚子一阵绞痛,宋世杰啊的一声,身体躬了起来,一时间居然痛得说不出话来,就好似肚子里的五脏六腑被人生生捏碎。

白鹤叟运指如风,连接点了宋世杰前胸后背六处穴道,又输了些真气给他,宋世杰这才挺了过来。白鹤叟见宋世杰居然没事,满脸喜色,点了点头,出了丹房。自此以后的五天,白鹤叟每天都来给宋世杰灌毒药,灌完毒药后,又给他输真气保命,虽然宋世杰每次都挺了过来,但每次身受百毒腐蚀之苦,当真是生不死。宋世杰性格倔强,不肯在松鹤二老面前示弱,强忍着苦楚,

每次都是一声不吭。

这一晚,宋世杰正自酣睡。突然腹内剧痛难忍,他早疼得惊醒了起来,在**滚来滚去。这次疼痛居然越来越厉害,忍不住呻吟出声,不一会儿就似一肚子的肠子被一根根的扯断。万般无奈之际,宋世杰运功与之相抗,他内功具有相当根底,依照父亲传授的内功口诀,运行大小周天,腹中疼痛稍减。但如果他一旦运功稍有懈怠,疼痛立即弥漫全身。一个时辰之后,宋世杰已经将自身所学的内功心法练了三四十遍,每练一遍对那疼痛的抵抗能力就减弱一层。他所学的内功心法本就不多,也不是什么奇门绝学,要不然也不会对松鹤二老无丝毫反抗之力,练到最后对自身疼痛已经没什么帮助。

宋世杰叫道:“看来我是要痛死在这里了。”就在这时,一股月光从窗子里射进来,投在丹房的墙壁上,正好映出墙壁上的一个图形。

这丹房的墙壁上原是刻有一些图形图像,这在宋世杰第一次进丹房时就知道的,但眼前这个图形却是从未见过。这个图形中画的是一个人形,图中之人五心朝天,胸腹间勾勒出几条红线,头顶似乎还冒着丝丝热气。此时此刻,宋世杰已经疼的死去活来,本身的内功早练不下去了,危机间,双手朝上,足心朝天,经脉间的真气也流动了起来。这个动作一做,全身的疼痛居然瞬间化为乌有,周身的毒液似乎瞬间有了束缚,随自身血液流动不止。宋世杰大喜,手足一动,但就这一挪动身子,那腹痛又开始了。这么一来,在之后的半夜,宋世杰都专心练习这图中的动作,不一会儿头顶果然也冒出白白热气。

第二日白鹤叟又来给宋世杰喝药,宋世杰突然想起,这墙壁上的图形有解毒止痛的作用,难道是这白鹤叟故意让自己学的吗?白鹤叟转身离去后,宋世杰趴在墙壁上仔细研究那些图形,可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墙壁上的图形均是花花草草的注解,没一个是人形的,宋世杰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的道:“难道是我看错了,是我做的一个梦,或者……或者是神灵助我。”他在毫无头绪的时候也常常异想天开。

到了晚上,宋世杰腹中又痛,当下立即盘膝而坐,五心朝天,疼痛逐渐消减。回头再找墙壁上的人形图像竟然还是一无所获,宋世杰暗暗忖思:“看来昨晚,是我真得胡思乱想的恰巧学得了这一招……”正在失望,一缕月光透过窗子正好照在墙壁上。墙上光亮之处,又显现出一个图形,这也是个人形,只是一手阳一手阴,手臂上也画着红线,同是人形图但与昨晚的姿势迥然不同。

宋世杰依照图形运功,果然又有一股暖流遍游诸穴。宋世杰蓦地醒悟:“这人形图原来只有在月光下才能显现出来。”忽然又想:“这必然是一门极高深的解读内功,藏得如此隐秘,怕是连松鹤二老也不知道。不然,他怎么会把我关在这里?”他只修习了两个图形,就已经觉出不但自己身上的剧毒被流出筋脉,而且自身内力也大大增加,于是断定这是一门惊世骇俗的内功心法。想通了此节,宋世杰一阵兴奋,但随即想到自己生死未卜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练这内功。虽然这样想着,宋世杰每晚月光充溢之际,还是专心练习这墙壁上的内功,不经意间功力与日俱增。也不是他一心想练成什么绝世神功,只是每练一次,就深入一层,以至于以后不练就浑身不自在。

这一日,宋世杰运功完毕。松鹤二老忽然一齐进了丹房。赤松翁不住上下打量宋世杰,口中啧啧出奇。白鹤叟喝道:“还不给这小子下最后一剂药?”赤松翁哦了一声,拿过一粒火红的丹药给宋世杰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