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逼近一处矮房,谢天刀低声道:“是在这里吗?”李瑶瑶道:“上次是在这里的。”谢天刀道:“跟在我后面。”单掌微微用力,震开里面的门闩,大跨步进的屋来。

当先一人面墙而立,长发垂肩,身上还挂着锁链。李瑶瑶叫道:“爹,爹爹……”那人闻若未闻,一动不动。谢天刀一掌搭在那人左肩,道:“这位前辈……”

忽的掌心一痛,回掌看时,掌心被洞穿两个小孔,微微渗出鲜血。那人嘿嘿冷笑几声。手中锁链舞动,宛如两条铁鞭。谢天刀左臂微微酥麻,以单臂使掌。那长发汉阴笑道:“谢天刀,你已经中了透骨钉,看你还能支持的了多久。”满庭游走,要让谢天刀毒发。李瑶瑶道:“什么,谢大哥你中毒了?”长发汉子笑道:“这透骨钉的毒,除我之外,当时无人能解。”李瑶瑶惊道:“谢大哥,你感觉怎样?”

谢天刀沉声道:“雕虫小技,能耐我何?”听了这话,那长发汉子脸色一阵煞白,全力施展轻功奔走,背后一阵风声飒然,急忙敌头,一柄冷森森的单刀略面而过,相差不过数寸。谢天刀一刀未绝,一刀又起,长发汉子腾挪转移始终脱不出他刀圈。谢天刀凌空点出两指,那长发汉子慢慢软倒。谢天刀道:“你惯用暗器,我便让你永世不能再用毒针。”托起那汉子右手,寒光一闪,那汉子惨叫一声,两根手指掉在地上。

凡是用毒针毒钉的高手,必然用到中、食两指,谢天刀恨他的暗算行径,运刀切指,那是再也不能用暗器了。李瑶瑶急道:“谢大哥,你身上的毒怎样了?”谢天刀道:“毒已经被我逼在掌心,要全部清除,还得运气片刻。”李瑶瑶道:“你还不运功逼毒?”谢天刀点点头,催动内力,五指指尖一滴一滴渗出黑血。谢天刀至到黑血流尽,长嘘一口气道:“好啦。”

李瑶瑶道:“我在西夏时,就听师父说过,中原有内力高强的武学高手,能把鲜血、酒水逼出体外,原来是真的。”谢天刀微微一笑道:“只是不知道现下令尊被移到了什么地方?”李瑶瑶转喜为忧,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谢天刀走到那长发汉子道:“你说,原先关在这里的那人呢?”那长发汉子哼了一声。李瑶瑶也道:“这位大哥,你只要说出我爹爹的下落,要多少金银珠宝都行啊。”谢天刀暗暗好笑:“你自己是富家小姐,就以为这等亡命之徒会贪图金银。”虚劈两刀,说道:“你说是不说?”那长发汉子面色一寒,颤声道:“就……就在这屋子下面。”

谢天刀道:“这屋子里有地道吗?”俯身敲击。那长发汉子颤声道:“在窗户下面。”谢天刀揭起窗下地板,果然有一列台阶延伸下去。谢天刀正待下去,想起一事,走到长发汉子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那汉子对他甚为忌惮,道:“小人公孙二,是这南宫分院的护院。”谢天刀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公孙二道:“小人是听赵大他们说的。”谢天刀道:“赵大?”公孙二道:“赵大今日随羊不通捉这小丫头,被人弄的灰头土脸。回来后,大家合计依照出手的武功家数,就是江湖上相传的北刀。赵大说为防您来救那老儿,所以……所以就让小人假扮……假扮他……”谢天刀点了他哑穴,防他通风报信。

谢天刀将李瑶瑶拉在身后,手心一软,一只微微颤抖小手握住自己手掌,心想:“这等腥风血雨原不是这等小姑娘能承受的。”任有李

瑶瑶握住。

地道内火把林立,灯火通明,谢天刀一手拉住李瑶瑶,一手持刀,全神戒备,一步一步前走。不片刻,谢天刀低声道:“前面有两人,我去制服他们。”李瑶瑶道:“有人?在哪里?”

谢天刀道:“有呼吸声。”拾起两枚石子握在手心。猛然从暗处窜出,石子激射而出,两名守卫只哼的一声就跌倒在地。忽听一人道:“瑶瑶,是你吗?”李瑶瑶喜出望外,叫道:“爹爹!”朝里奔去。

两人转过一个弯,眼前赫然是一处牢房,一白发老者身披锁链,正握着牢房的栅栏。李瑶瑶奔近老者叫道:“爹爹,我是瑶瑶啊!”那老者喜道:“瑶瑶,是你一个人吗?”李瑶瑶道:“这位是谢大哥。”谢天刀道:“出去之后,慢慢详叙不迟。”钢刀猛斫,铮的一声,锁链断开,这虽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钢刀,在他无上内力之下,已经与宝刀利剑无疑。

就在这时,头顶罡风猎猎,谢天刀反应灵敏已极,左掌一推,将李瑶瑶父女送出数尺,单刀一撇,刀刃已经顶住罩下来的巨石。刀刃微微一弯,那万斤巨石也稍微一顿,谢天刀所争取原是这一瞬,伏地一个打滚,轰的一声,巨石落在地上,尘土腾的飞起半尺有余。

李瑶瑶惊叫一声,那老者却面不改色,只道:“快快离开此地。”谢天刀见他如此镇定,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一马当先,临到出口是,一飞冲天,舞动单刀护住头脸,跃了出来。

矮房里已经空无一人,那公孙二也不知去向。李瑶瑶父女相继从地道里出来,三人一路狂奔,居然再无阻挡,翻墙出了险地。

三人再走一阵,那老者才吁了口气道:“老朽此一番得脱大难,全仰仗谢大侠了。”谢天刀道:“在下的义妹既是认了令爱这个妹妹,在下自当尽力而为。”李瑶瑶小嘴一嘟道:“欧阳家姐姐认了我当妹妹,你就没拿我当妹妹看吗?”谢天刀适才与她共历险境,也对这小姑娘产生些许好感,说道:“五妹的义妹,自然也算我的义妹了。”李瑶瑶心中欢喜无限,叫了声三哥。

那老者道:“谢大侠是老朽的救命恩人,老朽也不便隐瞒了。老朽本是西夏濮王李德明,此次封西夏王之命,特来出使大宋。”谢天刀早就料想这李瑶瑶父女来头不小,听他说是西夏王爷还是吃惊不小,抱拳道:“天刀参见王爷。”看了一眼李瑶瑶,心道:“小丫头瞒的我好苦。”李德明摇头道:“谢大侠若瞧得起老朽,就称呼老朽一声老大哥吧。”谢天刀也是豁达之人,道:“那谢某就不客气了。”李瑶瑶突然道:“你们怎么称呼我不管,我只叫你三哥。三哥,左右你也无事,不如就随我们去东京?”谢天刀也对东京神往已久,沉吟道:“就是不知道五妹去不去?”

忽听一人道:“五妹当然是去了……”欧阳春儿含笑而立,慢慢走来。李瑶瑶喜道:“姐姐,你也来了。”欧阳春儿久候谢天刀与李瑶瑶不至,跟了上来,欧阳春儿微笑道:“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也想去东京走走。”李德明道:“大家都去,也去会会这汴梁的繁华,赵祯的皇宫,到底是怎样?”

西夏国地处边陲,立国未久,一向向往中原的繁荣盛世。此次东来,李德明还未拜见大宋皇帝就先下了江南,深深为江南的小桥流水吸引,只是不曾想在半道被几个小贼绑了去。李瑶瑶笑道:“爹爹,你让三哥同去,怕是还有些私心吧?”李

德明呵呵一笑,说道:“老实说,这也不错。本王从兴庆府来觐见大宋天子,原是带了些礼物寄存在别处,有谢大侠在此,本王无忧矣。”谢天刀道:“给当今圣上的贡品做保镖,在下也倒是第一次。”

次日李德明买了四匹名驹,一辆马车,马车上四个箱子,都是铁皮打造,想来必是西夏王给当今圣上的贡品。四人一路北上。沿途李德明花钱如流水,一张张银票撒了出去,吃喝住宿,都非常讲究。谢天刀是草莽豪杰,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哪里经受过这等恩遇?李瑶瑶更是买了无数绫罗绸缎,将四人从头到脚着实打扮了一番。欧阳春儿悄悄对谢天刀道:“这李王爷这一路上可大方的很呐。”

谢天刀道:“李德明在西夏官居濮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区区几千两银子,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欧阳春儿道:“只是怎样?”谢天刀道:“只是这样财气外露,怕要惹来些的绿林道上的朋友。”欧阳春儿道:“说的也是,上次在杭州的那些人不就是看重他的金银财宝吗?”

谢天刀道:“那些人绝不是为了李王爷的银子。”欧阳春儿道:“三哥,你猜那些武士好似什么来路?”谢天刀道:“你想啊,要是那些人真是为了钱财,那王爷身上的这些个银票,还不被搜了去?”欧阳春儿与谢天刀相处日久,知道他必然猜透了其中诀窍,问道:“那些人既然不是图财害命,那就是被人雇佣的杀手了?”谢天刀道:“这次是这王爷第一次身履中土,也没什么敌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江湖上的仇杀。我想,那便是与这次王爷入京朝见皇帝有关了。”欧阳春儿点头道:“这官场的水原是深不可测,王爷在西夏时,树立政敌,那些人买通了杀手,在江南拦截他也说不定……”

忽见李瑶瑶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当即住口不说。李瑶瑶道:“姐姐,我在隔壁货铺子里找了两件袍子,正好你我各一件。”欧阳春儿。

这两件袍子一红一黄,入手软滑,袍缘点缀细小穗子,任谁人一见都知绝非凡品。二女各着一件穿上,玉面华服,端的风华绝代,明艳不可方物,不知是华服衬托了人,还是人衬托了华服?欧阳春儿为李瑶瑶整理衣冠,抖了几抖,掉下几张铜钱大小的纸片。李瑶瑶拾起道:“这衣服里还有纸钱吗?不吉利。”拿起瞅了瞅,道:“还有字呢。”谢天刀忽的想起一事,说道:“给我看看。”仔细看那纸片,一个上面写了个“虎”字,另两个写了个“白”、“三”两个字。

谢天刀道:“二妹,你怕是被人给盯上了。”李瑶瑶道:“是什么人戏弄本小姐?”谢天刀道:“这是绿林道的老规矩了。要是哪个帮派抢先盯上了事主,就先在那事主身上做个标记,那别的绿林人物就不能再插手了。”李瑶瑶瞪着一双大眼睛道:“敢情他们是盯上我了,怎么还来了三家?”谢天刀道:“想是二妹出手太大方,手里抱着这两件上好的袍子,引得三伙人来惦记你。”

欧阳春儿道:“嗨,真是贼胆包天。三哥,你看咱咋办?”李瑶瑶抢着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欧阳春儿道:“说来听听。”李瑶瑶斜睨谢天刀道:“就让三哥也出去走走,身上踹上几张大额的银票……”欧阳春儿拍手道:“好主意,就让那小贼也给三哥做标记。三哥把那贼抓来,给咱郡主出气。”李瑶瑶也道:“三哥,你快去,快去。”随手塞给他几张银票,推着谢天刀出了客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