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心疼了?

但兴奋劲儿一过,彭江舟就觉得这些事当着两个小朋友的面说不好,就一直熬着等好好和柳铮吃完饭出了餐桌,才赶紧逮着机会跟聂长欢说:“傅总昨晚受伤了。”

聂长欢已经吃完了,原本打算站起身,闻言果然一顿。

彭江舟受到鼓舞,立马又说:“最近陈焰川不是跟傅槿东一起从国外回来了吗?昨晚傅总有个事关他能不能留在大成集团的饭局,陈焰川为了不让傅总去参加,就拿好好去威胁傅总。但是傅总害怕赶过来来不及,就直接跟陈焰川正面刚了。”

昨晚彭江舟还奇怪傅行野的选择,但他好歹在傅行野身边待了那么久,今早也间接知道了昨晚的事。至于傅行野受伤这件事,是彭江舟为了渲染氛围、一时嘴快瞎编的……

“你说陈焰川拿好好去威胁傅行野?”

见聂长欢皱眉发问,彭江舟立刻点头:“我也没想到陈焰川前辈现在会变成这样,聂小姐,你是不知道,他回来大成集团这一个多月,那手段之狠戾……”

聂长欢静静等他说完,但最后反而没说什么了。

彭江舟失望极了,但也不可能一直赖在聂长欢家,饭后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就提出要走。

聂长欢送他到电梯口。

在进电梯之前,彭江舟咬了咬牙,直接问:“聂小姐,你就真的不准备跟我们傅总和好吗?我们傅总他是真很……”

“爱”那个字卡在喉咙里,彭江舟抓了抓耳朵,换了种表达方式:“我们傅总对你是真心的,你看这一年你一走,他性情大变不说,还瘦得都快脱形了!”

聂长欢深看了眼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彭江舟:“搬家后的这一年,在你们没找到我之前,我和两个小朋友、还有夏果和素姨,都过着很平淡却又很温馨的小日子,每天最大的烦恼无非就是钱不够花……”

“只要你跟傅总和好,钱不够花这个最大的烦恼就完全解决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彭江舟也是真的急了,见缝插针的抢话。

抢完了,他才发觉自己有抖机灵的嫌疑,而且这机灵还会抖出反效果。

他尴尬地笑笑:“聂小姐,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

“我知道。”聂长欢笑笑,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了,只是将他往电梯里一推,“再见。”

连一句“以后有空再来玩”这样的客套话都没说。

彭江舟懊恼地捂住自己的脸,其实他也能理解聂长欢:想想,在没有傅行野的日子里,聂长欢就不必面对常念和楚颜那样的人,不会总担心有危险,更不用担心有人会对两个孩子出手。一旦回到傅行野身边,很可能还会有下一个楚颜、下一个常念……

可是,眼看两人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就真的就继续这么荒废下去吗?

彭江舟叹了口气:聂长欢的而态度看着一如既往地坚决,这事他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就这么着吧,接下来,他也得去找工作了。

……

彭江舟离开后,聂长欢就给沙容回了电话。

如今一年过去,当初几乎是被家人和阎潇锋软禁在国外的雷云期也学有小成、回国了。

沙容让聂长欢去聚一聚,聚的地方就在隆城区最好的会议酒店。沙容喜欢这家会议酒店,因为酒店是英式装修、处处都透着讲究。

沙容在电话里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师兄,这都一年没见了,哪怕是为了咱们的生意,你也得出来,不许拒绝。”

聂长欢笑笑:“之前拒绝,是因为家里实在没人看孩子。过两天夏果在家休息,我能抽出时间。”

“这就对了嘛。”沙容挂了电话,转身就瞪了身侧的雷云期一眼。

雷云期经过这一年多,早已没有当初那么轻浮冲动了,被沙容瞪了一眼,也只是咧嘴一笑:“谢谢师父!”

沙容想说什么,但看着雷云期那样子,最后只是叹气摇头。

……

三天后傍晚,聂长欢简单收拾了下,开车往隆城区去。

在过去的这一年,因为要陪着沙容谈合作,聂长欢已经来过这家酒店三四次了,也算轻车熟路,将车停稳后就直接上了16层。

只是没想到,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还遇到了熟人,是之前在沙容手上买画的一个老总。

聂长欢隐约记得,他好像也是大成集团的董事会成员之一,还挺位高权重的。

聂长欢现在依旧退居幕后,平日里也就是以沙容的侄女和助理身份跟着沙容出现在社交场合,但是架不住她的形象实在太过出众,所以哪怕她平日里应酬的时候已经足够低调,但是只要是跟沙容谈过合作的,都认识并且清楚记得聂长欢。

现在在电梯口遇到,这位本来在打电话的老总立刻就挂了电话,几步走过来朝她伸出手,一脸惊喜地喊:“聂小姐,巧啊!”

聂长欢挂起职业微笑,伸出手同老总握了手。

那老总立刻就将她的手握紧,另一只原本捏着手机的手也搭了上来。

聂长欢没表现得太反感,任由老总握着说了几句话后,就果断地抽出自己的手,笑着侧身:“老板,电梯来了。”

她不记得这人的姓氏,就统称为老板。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这位老总又往她跟前迈了一步,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另一只手就摸上了聂长欢的肩。

聂长欢没有推辞,借着进电梯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老总的手。

等老总进来后,聂长欢立刻说:“听说您最近高升了?”

一听这话,老总找着了吹嘘的机会,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也不算高升,就是手里的权利大了点……”

等他几句话吹嘘完,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聂长欢恭敬请他现下。

老总意犹未尽的出了电梯,聂长欢落后两步,避免不了要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人。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走廊上正在商业寒暄,其中一个身材高长挺拔的年轻男人还带着一副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儿,正是陈焰川。

聂长欢脚步一顿,陈焰川察觉到人过来时,倒是没看见自己请来的老总,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聂长欢身上。

两人对视了两三秒,陈焰川转过身来,笑:“长欢小姐。”

别人都叫她聂小姐,只有陈焰川一如六年之前,叫她长欢小姐。

聂长欢莫名有些感慨,也朝他笑笑:“焰川。”

一声焰川,让陈焰川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变得真实了些,他朝聂长欢走了两步,这才朝聂长欢身侧的老总点头致意:“里面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我让人先带您进去。”

原本,陈焰川是要亲自带人进去落座的。

聂长欢像是看出他的用意,赶紧说:“我也还有约,你先忙你的。”

“要不先跟我们进去坐坐,今晚二哥也在。”陈焰川嘴里的二哥,自然是傅霄玉,那个为了女人落下终生残疾以至于不得不坐轮椅的、大名鼎鼎的傅霄玉。

聂长欢犹豫了下,点头。

陈焰川立刻转身,虚扶着聂长欢往里走时,跟自己的助理交代了一声让他照顾好还在走廊里说话的几位老总,就先行推开房门了。

原本还在交谈的几位老总免不了都来看聂长欢,其中一位大概是已经喝了酒了,咬着烟眯着眼笑了声:“哟,小陈,这是从哪儿找的这么一位漂亮弟妹啊?那我今晚可得多敬弟妹几杯!”

旁边一位老总立刻压低声音提醒他:“老兄别乱说话,这位你不认得了,是傅行野以前的女人。”

他不知道是觉得他压低了声音所以陈焰川和聂长欢听不到,还是故意就要用聂长欢来试陈焰川的态度,毕竟陈焰川跟傅行野以前的女人走得这么近,那这次的合作,他们也就要保留两分了。反正他这几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另外一个老总也跟着笑,听着像是打圆场似的:“哎,傅行野现在怎么比得上咱们焰川兄弟,这位小姑娘也是有眼光知进退……”

聂长欢在这时偏头去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那位老总。

老总话音一顿,跟聂长欢直视上的时候竟然卡克了,嘴巴还那么微张着,颇有些滑稽。

聂长欢笑笑,温声淡语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像各位这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都是大人物,是需要仰望尊重的。今日一见一听,才知道各位也不过是凡夫俗子,公然议论他人这种事倒是相当熟练。”

这话实在冒昧,听惯了场面奉承话的各位老总顿时就黑了脸,特别是被聂长欢怼了的那位老总,他几乎是横眉冷对,眼看下一秒就要发火。

聂长欢收回视线,看着陈焰川,像是真的挺好奇:“我没忍住,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她刚才是真的没忍住,说完了就有点后悔了。毕竟,她身为女性、还是这么样貌的女性,早就在应酬里听多了难听的言语,早就麻木习惯了,不知道今晚为什么就是没控制住。

陈焰川听聂长欢这么问,深看了眼聂长欢一眼,然后笑着转向一边的各位老总:“抱歉,她今晚有意对我撒气,波及各位实在抱歉,晚点我自罚三杯给各位赔罪。”

说完,他再次轻声请聂长欢进门。

聂长欢深吸了口气,提步进了房间。

包间里还没什么人,大概是因为房间里有一个阴晴不定的傅霄玉在,所以那些个老总在傅槿东还没到的情况下,宁愿站在走廊里说话也不进来。

聂长欢看了眼落地窗前正坐在轮椅里看鲸城繁华夜景的傅霄玉,喊了声“二哥”。

落地窗前的傅霄玉立刻就回头,看见聂长欢的时候,近乎妖孽的眉眼变得生动了些,他抬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朝聂长欢勾了勾。

聂长欢走到他身边。

傅霄玉下巴一点自己身侧:“蹲下啊,规矩都忘了?”

“……”聂长欢无语,但还是在他轮椅边蹲下了。

傅霄玉立刻伸过手来,依旧是用他那食指和中指捏住她的脸扯了扯:“嗯,瘦了。”

“二哥!”聂长欢痛得轻嘶一声,拍开了傅霄玉的手,然后瞪着眼睛看他。

傅霄玉用手抵着下巴,看着她这样子低低直笑,笑完了他又皱着眉说:“可惜我先遇见了她,这心里已经没办法再装别的女人了,不然二哥就收了你,免得你再在外面被那些臭男人欺负。”

“……”聂长欢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只当没听见,侧身问一边站着的陈焰川,“二哥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陈焰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傅霄玉抢先道:“你希望二哥待多久?”

“我很忙,没空管二哥的行程。”聂长欢站起身,“二哥,我还有约,既然你不急着走,咱们就找时间再聊,我要先过去了。”

“没良心的死丫头。”傅霄玉抱怨了句,可他即便是在抱怨的时候,也是一个优雅的妖孽。

聂长欢不再理他,转身就想要走,结果还没来得及迈步呢,包厢门就被人推开,傅槿东走了进来。

傅槿东与傅行野和傅霄玉都不同,傅行野以前是散漫、充满了游戏人间的气质,傅霄玉是妖孽、看这样就有些病态偏执,而傅槿东则非常符合大哥这个形象,他身材高大、身形比傅霄玉和傅行野都要稍微魁梧一些,剑眉星目、五官硬朗轮廓明显,但又有一种他往那儿一站,就可以即刻登基、尔等都要下跪的气质。

聂长欢没有和他接触过,每次看见他都要忍不住站得更端正一些。但时隔几年,此刻一看见傅槿东,聂长欢就免不了想起池梦,当初聂悦山使手段要回房子,还是池梦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她,给了她和柳懿、柳铮一个落脚的地方。

聂长欢怎么也没想到,池梦会在傅槿东手里变成那样,又落得那样的结局……

傅槿东一眼看过来,就看到聂长欢,他先打了招呼:“长欢也在,刚好今晚一起聚聚。”

瞧瞧这自然而然地发号施令的语气,聂长欢一想到他病态地掌控池梦的那些事,只有紧抿着唇才能忍住不开口骂他。

傅槿东不是没有察觉到聂长欢对自己的敌意,但他并不介意,在说完那句话后他就立刻撤走了目光,侧身看向身后:“行野,怎么不进来?”

听见这两个字,聂长欢鼓胀起来的负面情绪像是被针刺了下,砰地一下就碎掉了。

她抬眼去看的时候,恰好看见傅行野走进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聂长欢莫名有些不自在,也突然明白傅槿东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对她说的,是跟他身后的傅行野说的。

也是,傅槿东怎么可能会瞧得上她聂长欢。

这世界上,除了池梦以外的女人,傅槿东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

傅行野却没领傅槿东的情,立刻就快步朝聂长欢走过来。

聂长欢原本想躲开的,但看着傅行野的眼神,她犹豫了下,站着没动。

眼看傅行野就要弯腰来拽她的手了,原本站在一边的陈焰川挡在了两人中间。

傅行野抬眸看陈焰川:“滚开。”

“抱歉,傅总,长欢小姐今天是我们请来……”

“滚开!”傅行野沉声,抬手按在陈焰川肩上就要将他掀开。

陈焰川从小就练习武术,也别他这一下掀得往旁边趔趄了一步,但在同时,陈焰川给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使了眼色,那几个人立刻就涌上来,一左一右地摁住了傅行野的手臂,强行将他往后拖了数步!

傅行野扭头看傅槿东:“你让她走,咱们的事跟她无关!”

“是否有关,不是你说了算的。”傅槿东依旧是那副稳坐江山的从容模样,他用下巴点了点其中一个位置,吩咐,“带傅总入座吧。”

那几个人仗着人多,就想直接将傅行野往那边拖。

可傅行野寻到机会,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个人膝盖上,挣脱手就要往聂长欢这边来,傅槿东眼神一冷,那几人就又重新涌上来。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客气,几人同时对着傅行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其中一人专打傅行野的腰。

傅行野闷哼一声,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喘粗气。

聂长欢记得很清楚,傅行野的腰在那次救柳铮的时候受过伤,好像还挺严重。

但这是他们傅家三兄弟的事,所以她站着没动,然后又眼看着那几人将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傅行野直接架到位置上坐下了。

傅槿东也拉开餐椅,落座。

其他那些老总,这才纷纷落座。

陈焰川也过去餐桌那边招待了。

傅霄玉转动轮椅停在聂长欢身边,饶有兴趣地问她:“看到他被揍,你是不是心疼了?”

“二哥说笑。”聂长欢转身跟傅霄玉笑了下,“二哥,我这就先走了,我师父他们还在等我,我已经迟到了。”

傅霄玉妖孽俊美的眉眼间透出点促狭,然后将视线落在聂长欢垂在身侧的手上。

聂长欢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自己的手时,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