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喂

明明之前傅行野下的命令还在耳边,可楚颜看着傅行野抱着聂长欢离开,她慌乱地爬起来就想追过去。

彭江舟拦住了她:“太……楚小姐,你不能走。”

楚颜挣扎推搡了几下,根本无法撼动看似文气的彭江舟。

她无意识地攥紧彭江舟的手臂,喃喃地问:“你说,聂长欢喝了那种药,小野哥哥会带她去哪里?”

“……”彭江舟张了张嘴,脑子里想到什么,有些不自在的舔了舔唇。

本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楚颜立刻就像发了疯,她突然攥住彭江舟的衣服,声音尖利地质问他:“他们会去酒店对不对?他们一定是要去酒店!小野哥哥他肯定要跟聂长欢……”

“楚小姐,慎言!”彭江舟低吼一声,趁楚颜闭嘴的时候立刻给旁边站着的两个人使眼色,其中一个直接上来捂住了楚颜的嘴。

楚颜剧烈挣扎,两个年轻男人险些按不住她,站得离她很近的彭江舟还挨了她一脚。

那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裤管上,彭江舟顿时黑了脸:这裤子,是他女朋友给他买的第一条裤子!!

恰巧这时楚颜挣脱了些,尖利失控地盯着彭江舟叫:“你让他们回来!回来!小野哥哥是我老公,聂长欢她怎么敢抢我的男人!!”

彭江舟平日里是真傻萌小白脸、几乎不会生气,可这会他脸色沉了又沉:“楚小姐,傅总给你安排的男人在里面呢,您可不要记错了。”

楚颜一怔,好像这时才重新想起之前傅行野临走前说了什么话。

“不……不……不会的!”楚颜往后退,想逃,奈何两只手被捉着,她只得把身子无限地往地上拖,以此企图抵抗。

彭江舟侧身让路:“送楚小姐进去。”

“你敢!彭江舟你敢!!”楚颜又怕又怒,瞪大着一双红的吓人的泪眼盯着彭江舟,“小野哥哥只是吓唬我的,他不是真的……唔!”

彭江舟一个眼色,楚颜直接被推进了房间,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那一声关门发出的闷响,让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彭江舟控制不住地抖了下。

以至于手底下的人问他要不要亲自守着等楚颜出来好查看结果的时候,彭江舟犹豫了下,然后就摇头了。

一想到里面要发生的事,彭江舟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于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时间不早了,大家辛苦了,都先回去吧。”

底下的人自然高兴,很快就各自散了。

彭江舟在门口站了会,也埋着头匆匆走了。

虽然楚颜是罪有应得,被傅行野直接下命令扔进去和那两个才刚吃了药的男人关在一起也不过是以牙还牙,但是彭江舟还是觉得这事办的离自己这个普通人实在太远了,他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

傅行野抱着聂长欢直接去了附近的医院。

聂长欢大约是这几年吃了太多苦以至于隐忍力惊人,原本傅行野还以为那样的药下去,聂长欢在车上就会失控,所以他特意找了一个女助理来开车并且严加警告过。但一路上,聂长欢尽管全身滚烫的惊人、尽管她的下嘴唇都被她自己咬出一道深陷的血痕了,她都没怎么乱扭动身子、更没有哼一声。

傅行野担心她这样会憋出问题,但现在车里还有其他人,他也不好做什么,只是沉着脸用自己的手指使劲儿撬开了聂长欢的嘴,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嘴里,怕她咬伤了自己,只是刚塞进去,他就忍不住重重皱眉。

聂长欢的嘴小,可力气大。

将手指塞进去的那一瞬间,手指就被她咬得像是要断了一般。

傅行野忍不住去看她通红又剔透的脸蛋儿和她眼尾的水痕,刚才的疼痛莫名消减了不少,另外一种感觉讯速地通过手指蔓延开来。

傅行野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偏头去看窗外转移注意力。

也是这一看,他才发现车子没动。

这凌晨时分,根本不存在堵车,他立刻抬眼去看驾驶座的女助理。

女助理才20出头,原本在公司怕傅行野就像怕阎王爷,之前刚上车又被恐吓了一顿,现在被傅行野一盯,她直接吓哭了:“傅总,真的不怪我,是这个车子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我红绿灯停了下,现在就是启动不了了。”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面向后座,可是缩着肩膀埋着头根本不敢看傅行野。

“别哭了,滚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好好!”女助理慌慌张张地下车了,可她在车外面转了一圈,又白着脸坐回了驾驶座。

傅行野盯着她。

女助理吓得眼泪直滚:“我……傅总,我才拿驾照半年,我真的不会修车,我……”

“那你会什么?”傅行野闭上眼睛,咬着牙问了这么一句。

只是他并没有想要女助理回答的意思,在女助理被问懵了的时候,他迅速拿出自己西服口袋里的棉手帕塞在聂长欢嘴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抱着聂长欢就下车了。

他快速地环视了圈,附近是他不熟悉的路段,视野范围之内没有医院、甚至连诊所都没有,唯有一家招牌亮的刺眼的酒店,看距离,也不过就是两三百米的样子。

傅行野垂眸看怀里的聂长欢,聂长欢这会儿反倒没有任何动静了,也不咬自己的嘴唇了。

“聂长欢?”

聂长欢没反应,傅行野心一沉,抱着她的手臂收紧时晃了晃她,又喊了一声。

聂长欢皱了皱眉,婴宁了一声,傅行野塞在她小小嘴巴里的手帕也掉出来了。

傅行野正盯着那手帕在犹豫要不要塞回去,聂长欢突然喊了他一声。

那一声傅行野轻而软、又像是拼尽了全部的力气,那一瞬间,傅行野被她的声音弄的头皮发麻。

他缓了下才去看她,正好对上她微睁而迷蒙的一双眼睛。他的头皮又麻了下,喉结也跟着艰难地滑动了下。

聂长欢被裹在他的宽大外套里,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红彤彤的小脸,那双眼睛里原本像养在泉水里的两颗黑珍珠这会也蒙了水汽般,看得人心尖儿发颤。

傅行野紧抿着唇,与她对视着,但神思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飘远了。

聂长欢等了会儿,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就像是再也撑不住似的,又把眼睛闭上了。

不过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往傅行野怀里蹭了蹭,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好难受啊。”

“我知道。”听到她说“难受”,傅行野眼眶莫名一涩,之前被带走的神思又全都归于理智,他往左右又望了眼,见那个女助理还站在那儿要哭不敢哭的缩着,本就已经被揪成一团的心像是快要烧焦了。

他又垂首看了聂长欢一眼。

这种药很多地方用,抛开过程不谈,最后却是不会出人命、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关键就在于必须有这么个纾解发泄的过程。

傅行野本不想趁人之危,但……

两三秒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往那家酒店走去。

酒店不过是一家寻常的酒店,前台看了眼他怀里的聂长欢,本想盘问两句,被傅行野一盯,麻溜地低头办了入住手续。

傅行野要了最贵的一间,但走进去看到环境还是忍不住皱眉。

他觉得看似雪白的床单肯定不干净,就没有直接把聂长欢放在**,而是先放下聂长欢让她靠着自己再搂着她,用另一只手将刚才用来裹聂长欢的大衣铺在**。

他垂眸看了眼聂长欢已经红的不正常的脸,想了想,又单手搂着她细软的腰、单手脱掉了她身上的外套。

他脱完聂长欢的外套,习惯性地身体前倾略微弯腰想要把外套扔在**,结果衣服还没脱手,他带着冷意的下巴无意擦过聂长欢滚烫的脸颊,他微怔之时,聂长欢已经贴了上来。

她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似乎是贪恋刚才的那点凉意,还直接踮起脚尖用自己的脸蛋儿来挨蹭他的下巴。

傅行野完全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其实原本把外套脱给了聂长欢,他刚才在外面已经冻得有些发僵了。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聂长欢才不肯放开他。

聂长欢变本加厉,因为够不到他,或者贪图更多,她干脆踩在他的脚背上,双手也改为直接捧住了他的脸。

她是画画的,手指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滑软,相反,她的指腹有些粗糙,但这种略微粗糙的纤细感觉落在脸上,更为要命。

傅行野捉住了她的手:“聂长欢,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个澡。”

嘴里这么说,可傅行野没动。他理智上倒是想动,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原地。

聂长欢被他捉着手,不满地咕哝了句什么,傅行野没听清,因为脑子里和身体上都有嗡嗡直响的趋势。

他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你说什么?”

聂长欢依旧没有睁眼睛,只是靠在他怀里,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也不再挣扎了,但另外一只手却上来摸住了他的手腕。

傅行野心口重重一跳,生平第一次有腿软的感觉。

偏偏聂长欢在这时候特别清晰地说了句:“好凉快,好舒服啊。”

傅行野猛地闭上眼睛并偏过头,他用自己最后的理智一字一句的警告聂长欢:“聂长欢,你再不清醒过来,你会后悔。”

“不后悔……”聂长欢轻摇了摇头,干脆拖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像火在烧的脸蛋儿上,觉得舒服了点,她忍不住扬了扬唇,但转瞬又皱了眉,眼尾又有了水痕,“好像有蚂蚁在啃我,你帮帮我……我难受,真的好难受。”

说着这些话,她的一双脚在她的脚背上挪动了好几下。

傅行野的喉结滚了又滚:“你知道我是谁吗?聂长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让我帮你?你是不是忘了,你平时有多厌恶我有多……”

“傅行野,你是傅行野。”顿了顿,聂长欢扬起脑袋、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蒙而疑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去那个出租屋前,我给你发过地址的,我是发给傅行野的呀,你就是傅行野对不对?”

那一句一句的傅行野,像一把又一把的勾魂索,傅行野忍不住又去垂眸看她。

聂长欢对上他的视线,弯了弯唇:“你就是傅行野。傅行野,你帮帮我好不好?”

几秒过后,傅行野哑声:“好。”

话音落下,他的手臂骤然加力,将她揉进怀中。

……

聂长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彼时,她已经在医院的病**躺着了。

护士看她醒过来,忙探身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发烧了。不过还是量一下体温比较好。”

聂长欢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护士,没动。

护士和她对视了一眼,瞧着她这模样才恍然地笑了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聂长欢眨了眨眼睛,想不起来。

护士抿唇一笑,意味深长的,然后也不等聂长欢说话了,用温度计给聂长欢测了下体温,见体温正常后就出去找医生了。

聂长欢呆呆地在**躺了会儿,才慢慢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是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

她又尝试了下,这才勉强坐直身体。

她刚坐稳,之前那个护士就带着医生进来了。

是位男医生,聂长欢突然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堪,就垂了垂眼睛。

男医生瞧了她一眼,公事公办地问了些问题就走了。

医生和护士都走了好一会儿了,聂长欢才懊恼地用拳头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随即又用手捂住的脸,有种想哭都没脸哭的感觉。

“醒了?”

聂长欢的身子一颤,缓了缓才淡淡放下手,又用一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表情看了来人一眼:“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傅行野手里提着餐盒,闻言一顿,掀眸盯着聂长欢看。

聂长欢恍若未察,低着头看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傅行野忽然轻笑一声,他慢悠悠地将餐盒放下,忍不住扩深了笑意:原本他还担心聂长欢醒来恨他,但是眼下这个情况,这小女人莫不是想装傻赖账?

傅行野莫名愉悦,也就用愉悦的步调走到聂长欢床边,问她:“你就记得我送你来医院这一件事了?”

“不然呢?”聂长欢抬眸看他,一副微微皱眉的模样,但顿了顿又说,“当然,还要谢谢你收到我的微信消息后赶来救我,要不是你,我估计已经完了。”

看着她装傻的样子,傅行野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但他没有急着拆穿她,而是问:“所以这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聂长欢垂眸,声音闷闷地极不自然:“你想我怎么报答?我没钱。”

傅行野扬眉:“那就以身相许?”

“不是已经……”许过了吗?差点最快说漏嘴,聂长欢懊恼地捏了捏指尖,随后平淡地道,“要是傅总有这爱好,要是这样就能还掉傅总的救命之恩,我也不是不行。”

“……”傅行野的愉悦感瞬间被她这句做交易一样冰冷的话给浇灭了。

他收了笑意,看着聂长欢又恢复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真恨不得走过去掐她两下。

但他忍了,毕竟这事他自己也不太占理,有点心虚。关键是他禁欲几年了,昨晚忍不住折腾了她太久,他这会儿也舍不得跟她斗嘴。

他顺手支起小桌板,将刚买来的餐盒一样一样摆放在小桌板上。

他没有把筷子递给聂长欢,而是自己拿着筷子问聂长欢想吃什么。因为昨晚他难自控情时咬了她的手指,他猜她应该还疼着,所以准备给她喂饭。

聂长欢张了张嘴,本想说“不敢再劳驾救命恩人这么伺候我”,但一想到昨晚的事,就生生地把这句话咽下去了,只是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筷子:“我自己吃。”

傅行野缩了下。

聂长欢抬眸盯他。

“……”傅行野就把筷子递过去了,但他转眼又端起粥碗,拿着勺子凑到聂长欢面前,“那药伤胃,你先喝点粥,不要急着吃菜。”

说话的时候,他将勺子凑到聂长欢嘴边,眼神殷切地看着她。

聂长欢原本想躲开的,但一想到昨晚的事就觉得羞耻且懊恼,心内像万马奔腾似的轰隆一片。

也就是在她走神的时候,傅行野把勺子抵在她唇边,聂长欢下意识地就张了嘴,那口粥就这么喂进了聂长欢嘴里。

两个人都愣了下,尤其是聂长欢。毕竟前一两天,两个人还是一副随时要决裂再不相见的模样,自己甚至差点开车撞了傅行野。

可眼下,她和他昨晚不但……今天她竟还吃了他亲手喂的粥。

尽管聂长欢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自此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