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跑了多远去了何地,才恍恍惚惚看见一间茅草屋。对,的确是一间,程嚣墨仔仔细细反反复复,从晃动不清的影子里终于找到最清晰的那一个。他很清楚自己太过疲惫已经出现幻觉,不过好在还是顺利的走近屋子,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斑白的老婆子,那婆子见到陌生人进来很是警觉,双目死死的盯着他们看了好多。尤其是见到两人如此血肉模糊的更加的害怕。

程嚣墨此时已然虚弱的说不出话,呆呆的站在门口只能老婆子一个善心的举动。他已经抱着年晓鱼走了很久,双手逐渐变得麻木,双腿也颤抖的不行。倒是伤口已经好些了,没有再多的鲜血流淌下来。

老婆婆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又做了一番思考之后才是决定打开门请他们进去。程嚣墨累的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她善良的举动,随后忽然松了神经,打算往里走。许是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瞬间让疲态占据没走多久直接瘫软在地。

老婆子不得不费更大的劲将两个年轻人拖进屋中。屋内简陋却极有条理,四周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许是听到了外头动静,老头子也从屋里出来帮忙,最后连最年幼的小孙女也学着爷爷奶奶的模样小心翼翼端着药碗给大哥哥大姐姐喂药。

老头子跟老婆子都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从善良单纯的举止上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是热的。一直到了晚上,程嚣墨才勉勉强强的支撑起力气睁开眼好好看看陌生的地方。

老婆婆见其醒了又端着一些粥过来“你醒了,多喝点吧,一天没吃喝了。”

“谢,谢谢。”程嚣墨努力张开嘴弱弱的道了谢。老婆婆受用的点头,之后老头子也跟着过来,与程嚣墨闲聊几句想要打听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以确定自家会不会遭到坏人的报复。

“你是谁,为何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老头子警觉的问。

程嚣墨微微一笑,简单解释了一番“我和夫人遇到了山匪,遭遇追杀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连累你们的,会尽快离开这里。”程嚣墨已经看出老头子的焦虑。

“离开?”老头子嗤之以鼻不屑的笑道“就你这样子怎么离开?还有你的夫人,好像伤势更重,更是动弹不得。你别以为老汉生活在山沟之中就不懂这些了,这么严重的创伤,起码有不少的人。剑商如此厉害很明显是要致人死地。土匪只是求财而已,但对付你的人好像是害命,你们遇到的一定是杀手。快说,究竟你们得罪了什么人,为何受到这等程度的对待!”老汉不依不饶,若是不能探知他们的来龙去脉,一颗悬着的心就永远放不下去。

程嚣墨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五六十岁的乡下老头子居然观察如此仔细,哪里是一般的老人家,简直像是世外高人一般。不由得对他也多了几分警觉“前辈观察如此细微可是世外高人?”

“不要转移话题!”老头子有些气愤了“快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明说那么只好请你离开。我们普通人家不敢随便收留以免遭来杀身之祸。”

既然逼问的这么紧,程嚣墨只好说了“的确,我们遭到了杀手埋伏。但不知是谁,我们也不清楚,实不想瞒我们是太后派来查案的钦差。最近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大量的制造兵器意图谋反,所以不得不拍我们来追查此事。但不知怎的刚来就已经暴露了身份才遭到如此下现场。只可惜我们无能至今还没查到对方是谁。”

“络王爷。”老人家脱口而出,回答的有些肯定。

这叫程嚣墨更加意外了,自己还没明说为什么老人家这么一口咬定是络王爷。

“老人家,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是络王爷的主意,莫非你跟络王爷有什么过节?”

老头子摇头“没有,不过络王爷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百姓们都知道只是不敢说破罢了。既然你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就是救民与水火的菩萨,你们二位老汉一定救到底。好生留下休养生息吧。”

说完,老头子起身出屋叫老婆子杀鸡做些好吃的招待。

程嚣墨缓步移动着疼痛的身子去隔壁房间看望年晓鱼,此时的年晓鱼睡得特别安详,静静的一动不动却没了当日的痛苦。只是粉嫩精致的脸蛋如今变得头头是道,参差不齐的树枝刮擦后留下的伤口清晰可见,将完美精致的脸蛋变成了这般模样。

程嚣墨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双手忍不住想要触碰那些伤口。这么多的伤痕哪一条不是为自己留下的,回忆忽然想起当日的场景,这个女人居然奋不顾身的以身相挡,若不是有树枝做缓冲,他们就要阴阳相隔了。若真的如此,他的存在也就少了一分意义。

尽管自己已经很温柔了,但是生疼的伤口受到外界的触碰还是敏感的让人蹙眉,年晓鱼被疼醒,睁开眼看见程嚣墨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才觉得安心,笑得甜蜜。

只是这甜蜜如花的笑容在各种伤痕的映衬下更是叫人酸涩难忍,程嚣墨心头一酸忽然笑不出来,却又不想让她失望,只好勉强的动动嘴皮子。

年晓鱼撅着小嘴撒娇的看着他,不悦道“怎么回事,干嘛皮笑肉不笑的,对我笑很难吗?”

“不,不是。你怎么样,饿不饿,我喂你吃饭。”程嚣墨幸福的看着,温柔的端起碗筷要给年晓鱼喂食。

年晓鱼很想坐直身体,只可惜背部受过猛烈的撞击很疼,现在还站不起。程嚣墨宠溺的扶着她靠着床边乖乖接受自己的喂食。

一旁准备进来的老婆子看到这一幕又羡慕又辛酸“姑娘,你醒了?你的相公可真是关心你,一醒来就跑过来看望,看的我这个老婆子都羡慕了,哈哈。”

“你

是?”年晓鱼看着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才发觉他们已经离开了悬崖到了另一个地方。只是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实在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不过好在程嚣墨也在身边,所以没那么恐惧,反而觉得很开心,因为这里的老婆婆十分的友善。

程嚣墨宠溺的握着她的手,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年晓鱼安心了,听着程嚣墨讲着,虽然经历那么危险,不过现在想来又觉得甜蜜的很。

老婆婆笑着,上前给年晓鱼递了几套衣物“姑娘,你的衣服都破了,我这里正好有几件儿媳妇的衣裳,虽然比不得你们身上的那么尊贵,不过好歹也是干净完整的。你就将就吧。”老婆婆说这些话之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年晓鱼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么说“老婆婆,你干嘛这么说。你们收留了我们已经很感谢了,哪里还有这么多要求。”说着,给以一个微笑,老婆婆也微微一笑放下衣物就出去了。

年晓鱼很好奇为什么老婆婆会说什么尊贵之类的话究竟程嚣墨跟她说了什么,好奇的对上那双眼睛,程嚣墨宠溺的摸着头解释了一番。年晓鱼这才知道,不过再也没说话了。她想起床看看如今的自己变成何等模样,因为脸上疼得厉害很想知道究竟受伤到何种程度。

“嚣墨,给我拿面镜子可好?”年晓鱼睁大着眼睛看着程嚣墨。

程嚣墨愣了愣忽然觉得手脚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做,却依旧是微笑着宠溺得看着年晓鱼,然后极度轻声的央求这个女人不要看。

“乖,此处没有镜子,不如等过些日子去了集市再看可好?”

“没有镜子?”年晓鱼有些不信,这里又不是鬼屋怎么会没有镜子,即便老婆婆不要镜子难道他们家的小孙女也不需要吗?小女孩最喜欢照镜子了,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让家里的小明珠没有镜子照。

年晓鱼不相信,亲手触摸着自己的脸庞,指哪疼哪,看来整张脸都疼的不行。程嚣墨不给自己看定是因为这张脸毁的不成模样,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知道究竟毁到何种程度。

“嚣墨,我喝了,想喝水你能帮我拿一杯吗?”

“喝粥吧,也能解渴。”程嚣墨很明白她的意思。

年晓鱼也知道他的动作,不过这一次不可能听他的了“嚣墨,我的脸一定有事对不对?你打算要瞒我一辈子吗,即便是没有镜子总有一天我也是能见到自己的脸。”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程嚣墨知道自己无法做到这点,也知道不该欺骗年晓鱼,只是担心让她知道正想之后会出什么事。他实在太爱她了不想让她看到真面目之后独自伤悲,那样太可怕了,要知道女人的容貌向来都是至关重要的。

程嚣墨沉默了良久良久,年晓鱼也沉默了良久,不过坚定的眼神还是希望这个男人把镜子拿过来。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将镜子端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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