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程嚣墨只觉得整颗心都掏空了哪还有心情理睬别的,母亲的话也如同微风吹过根本不知道说了什么。

双目痴痴的盯着**一动不动的年晓鱼。这一刻忽然觉得死亡很可能,面前的人儿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相反的一种浓郁的恐惧的失去感紧紧压迫着他的神经。

虽然大夫说没生命危险,可面对这般不能言语也无法再逗自己发笑的人,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程嚣墨俯身细摸乌黑的发丝,忽然之间想到当初这个女人被李弗清扛过来的场景。也是这般安静,发丝也是这样的柔顺美妙,只可惜仅是不同往日,每一寸的抚摸都像是最后的离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张笑容,那些清脆悦耳的笑声。

程嚣墨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他只希望每一天都有她的存在,即便是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只要有她的存在便是好的。

呆呆的看了好久好久,直到困意渐浓才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只是这一觉醒来家里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镇上不少百姓纷纷来程府讨要说法,说程嚣墨假做瘸子掩盖真相要求辞掉县令一职。这些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弄的程家的家丁害怕不已,不敢开门。程老爷,程夫人和程姨娘也听的真切,程老爷不知道这回事,程夫人也不知情,两人纷纷看向一言不发的程姨娘。

她是程嚣墨的亲生母亲要说不知道肯本不可能,程姨娘支支吾吾半天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要求他这么做的。随后扑通跪倒在地要求程老爷和程夫人的原谅。

“老爷,大姐,对不起我不该隐瞒真相的。只是别无法子不得不隐瞒,欺骗了你们这么久实在对不起。如果你们觉得不爽大可以打我骂我,求求你不要把我们赶出程家,求求你们了。我们母子两无亲无故只有你们了,如果连你们都不要我们真的无路可走了。”

程夫人心中总算有了些平衡,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没想到老二家的也不争气总算找到一些地位感。不过也只是小女人间的自私的想法,经过这些经历她也看得出来程姨娘是真的善良。当日自己困难之时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同意老爷把自己带回来,所以今日她也没理由赶走程姨娘。

上来扶起程姨娘,将其引到自己身边,随后苦劝老爷“老爷,程姨娘也在程家多年了,也算是情意浓浓。如今出了事就要赶走他们母子不是太过分了吗。老爷,你也是个念旧的人,这个时候更不能这么对待。”

程老爷眉头紧锁“谁说要赶他们走了。这可是我的妻儿,我怎么可能赶走他们。我只是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非要假装瘸子,还有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云儿,我一向觉着你是个善良实在之人,到底有什么事难以言说非要隐瞒下去。现在可否说出来,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程姨娘无奈摇头“老爷,对不起,我不能说。这些事情实在太复杂了,我不能告诉你们,不能害了你们。”

“你!”程老爷也有些无奈,这个看似温柔顺从的程姨娘倔强起来也是如此固执。

“好,我不逼迫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是一家人不能隐瞒。”程老爷再三嘱咐程姨娘、虽然是一些平淡无奇的话却充满了浓浓的关怀。程姨娘热泪盈眶,再次跪下给程夫人和程老爷磕头。

程老爷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程夫人赶紧搀扶起程姨娘,叫人把她扶到后房歇下。而屋子外,一直都有百姓不断上来吵闹,要求给个合理的说法。

甚至流言蜚语开始满天飞,也不知是谁忽然说出送银子的蒙面人就是程嚣墨,还说这些是不义之财。这么一闹,更多人觉得程嚣墨不是个好东西,连带着五色斋的东西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五色斋的管家工人实在抵挡不住,只能放弃店铺保命要紧。为人还厚道的一些工人冒着危险特意前来提醒。

“老爷,五色斋出事了。不知道何时居然传出有损五色斋名义的事情,不少百姓忽然来捣乱,店铺被砸的乱七八糟。工人们不敢在呆下去了,顺手带走了最值钱的东西跑了。”

“什么!”程老爷忽然一紧,一颗心忽然砰砰乱跳不停,只觉得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却戛然而止。只觉得气闷的很,根本提不出力气呼吸出也难受的很,好像无形之中被人闷了口鼻一般。程老爷手抖的厉害,想开口又说不出来,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来禀报的工人吓了一跳,赶紧逃出去。程夫人吓得也是不轻,赶紧命令下人去找大夫。

可是围堵的人越来越多,根本走不出去,光是想法子离开程府就好去了好些时间,等到下人出去之后又花了好些时间。

反正出去之后程夫人再没等到下人回来的消息。不过好在程老爷忽然醒了,只是短暂的心脏停止,这倒是把程夫人吓坏了,见他又有了气息总算安心了不少。

“老爷,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可千万要挺住,程家不能没有你啊。”程夫人哭丧着脸看着老爷。

程老爷紧握着程夫人的手,微笑着安慰“不要怕,不过是开了个玩笑罢了。没什么好可怕的,何况我这般强壮怎会说倒下就倒下。不用担心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撑着。”

程夫人热泪盈眶,虽然心中不放心程老爷的身体,但听到程老爷这番话还是忍不住甜蜜起来。今生能找到这样的男子实在太幸福了。

外头吵闹声依然不断,程嚣墨知道自己不出去根本解决不了,既然如此索性去会会这些百姓。都是寻常人家的还不成闹翻天。

程嚣墨走出院子打开大门扫视着在场百姓。百姓们没想到他真的会出来还如此正义凛然的站在面前,仿佛他们才是错误的一方,一时

之间竟不知所措。不过后来随着一人的起哄,百姓们这才回到原话题,执意认为他就是分赃款的飞贼。

“就是他,就是他。假冒飞贼送赃款给我们,差点让我们遭受追杀,就是他就是他。乡亲们,这种人不配做我们的县令,打他,打他!”人群中一个尖锐之声划破天际,随后一个臭鸡蛋毫不客气的呈弧线飞射而来直接砸在程嚣墨身上。程嚣墨来不及躲闪被砸了正着。

蛋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紧接着一股恶臭味令人作呕,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乡亲已经被这股恶臭味弄的头晕眼花,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后面的乡亲们看的诧异,这么臭的东西砸在脸上居然纹丝不动,更是不敢下手,都看的惊呆。偏偏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人丢出臭鸡蛋,并且骂骂咧咧。

其他乡亲们犹豫了一下还是丢出手中臭鸡蛋烂菜叶。一时间程家的门槛被各种烂东西填满,五色斋的名声也几近不保。

程嚣墨一直静静的站着,没动一步。这让一旁看着的李弗清有些心疼,冒着也被打的危险,强行关闭大门将程嚣墨带回里屋。

“你疯了吗,站在那里有什么用,在所有事情都未查清楚之前,你的不解释只会当成默认,百姓们只会更加往死里丢。我看这件事一直透着奇怪,那个起哄的百姓究竟是谁,这里头最有蛊惑能力的就是他。他的三言两语叫整个泉州城的百姓都沸腾了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还有这笔赃款的事情不过发生了一两天就传的沸沸扬扬看来那个飞贼很可能一直在这里。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偷偷观察着等待一个大好机会将罪名按在你的头上。”

“那么你发现了什么?”程嚣墨侧头看向李弗清。

李弗清被他的这番话问的哑口无言,事情来得太快了,根本没机会思考,何况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却在一件件井然有序的发生着,不觉得当中有人在操控吗。而且隐隐间感觉到这个人应该是知道所有事情的,所以能娴熟自如的操控整个局面。

“我,我,不过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程嚣墨冷冷一笑“哼,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

“我……这不是还没查清楚吗,干嘛这么消极。这可不像平日的你,究竟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泄气。”李弗清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程嚣墨,今日居然这般垂头丧气。

看来年晓鱼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否则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李弗清还想上去安慰几句,谁知道程嚣墨根本不想理会,反而径直回里头不再理睬李弗清。李弗清看的诧异,想说什么也没说。兰尔蝶看的也很是糊涂,也忍不住想到了年晓鱼。

“难道这就是爱的力量,爱情能使人变的自信满满也可以瞬间摧毁一个骄傲的人?”兰儿蝶瞪大着眼睛似有若无的猜测着。

李弗清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擦肩而过。兰尔蝶想伸手上前阻拦,却矜持着不肯伸手,最后只能默默的看着李弗清再一次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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