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杰,站起来。”

“……”

夏油杰叹了口气,举起双手, 缓缓起身。

他用一种温和的语气陈述道“悟, 我没有恶意。”

白发少年歪了歪头。

夏油杰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姿势,站起来面对五条悟,随后, 五条悟冰冷的枪口便轻轻抵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黑发少年的头发散下来几缕, 跟白天一本正经的优等生模样大相捷径。

他们紧紧盯着彼此的眼睛, 夏油杰解释道“我只是过来找你的。”

“哦?真的?”

五条悟玩味地笑了笑, 枪口在夏油杰的心脏处缓缓打圈,冷硬的枪口磨在心口的感觉很怪, 像猫尾巴尖在轻轻地挠, 夏油杰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真的。”

“不可以说谎哦,杰。老子再问你一次,真的吗?”

“……真的。”

他是来引开五条悟的,所以当然算是来找五条悟的。

五条悟鼻梁上的墨镜微微下滑,露出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盯着夏油杰的脸看了半天, 视线微微下移,看见夏油杰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他轻笑一声, 微微退开一步,直接对着夏油杰的心脏扣下扳机。

“Biu!”

“……”

是空枪。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吐了吐舌头, 收起自己的枪, 好奇道“哇, 杰,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子弹?”

夏油杰放下手,心情复杂道“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子弹,只是不怕你而已。”

这种感觉很怪。

他明明看到了五条悟扣动扳机的动作,却还是笃定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此也没有进行任何反击。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砂糖小姐拍着门板感慨道“真是个好孩子呀,杰——”

五条悟不爽地上前几步,直接从外面把她的窗口关上了。

砂糖小姐“……”

砂糖小姐不满地用手拍打窗口,把窗户砸得砰砰作响“开门,臭小鬼!”

“哈,睡你的大头觉去吧。”

五条悟将手/枪揣回口袋里,晃了晃手里的蜻蜓“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进来的,老子明明都已经把窗户都关好了……”

夏油杰心里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五条悟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幽幽地响起来“不会是杰故意放进来的吧?”

“……”

黑发少年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无奈地一笑“万一真是我放进来的呢?”

“你这样很坏唉。”

五条悟撇了撇嘴。

“算了,你找我干嘛?”

“找你——”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楼梯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早就没有夏油先生的身影了。

“聊聊天。”

五条悟也不知道信了多少,只是很淡定地哦了一声,双手抱臂。

“随便靠近囚犯,还把变异动物放进来,让守夜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杰,你打算怎么补偿老子幼小的心灵?”

“受到很大惊吓的人明明就是我吧……”夏油杰的视线落在他的口袋上“你哪来的枪?看起来还很新。”

“新吗?哈啊,看来老子保养得不错。这是一个保镖的,不过他已经死了哦,击杀了好几个丧尸后,很倒霉地被一只超级大的鸟给叼走了。”

“是吗?真可惜。”夏油杰问道“那么,悟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五条悟想了想“本来想罚你陪老子守夜,但杰说是来找老子聊天的,那么——”

他露出纠结的表情,冥思苦想一会儿后,五条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让老子给你扎头发吧!”

“……啊?”

“长夜漫漫,无所事事,那就一起编头发嘛,杰,是诚心想要补偿老子的话,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吧?”

夏油杰“……”

这也不是小事吧!

很注重自己形象的黑发少年不太情愿地皱起眉。

五条悟用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着夏油杰,满眼期待“可以吗?杰?”

夏油杰“……”

不可以。

他很想说不可以。

五条悟看出他内心的动摇,乘胜追击,又将自己的脸贴过来,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很帅,他们几乎是脸贴着脸地对视,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夏油杰呼吸一滞,顿时被五条悟的美颜暴击弄得有点晕头转向。

白发少年大大方方地拉起他的手,撒娇道“好不好嘛,杰~”

“……”

夏油杰的耳朵有点红。

在对方的美色攻击下,他特别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一旁,被强行封号的砂糖小姐不满道“我也要玩头发!我也要玩头发!开门!我也要玩!”

她把封住的门拍得啪啪作响,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几步走过去,打开窗口,一把将变异的蜻蜓扔进去,然后飞快地关窗。

里面传来砂糖小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啊!虫子!!!”

夏油杰“……”

这就是传说中的亲生姐弟吗?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把夏油杰按在一个很旧的凳子上,高高兴兴地扯开了他头上的皮筋,被扯痛的夏油杰嘶了一声,五条悟连忙放轻了动作。

他像个刚接触新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把夏油杰的头发放下来,用手梳了梳,没梳好,于是又留下一句“等老子一会儿!”,就快步跑下了楼。

“……”

这是要去哪儿?

被关上的窗户里,传出砂糖小姐慵懒的声音“他肯定是去哪个化妆间里找头绳了。”

夏油杰“……”

对哦,这里可是拍戏的地方,发饰肯定多的是……可恶,悟这家伙不会给他找个芭比粉的头绳过来吧?

砂糖小姐敲了敲窗户,撒娇道“里面好闷哦,杰,能不能开窗通通风?我又跑不掉。”

“……”

夏油杰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杰——”

砂糖小姐坚持不懈道“杰~杰~杰杰杰杰杰杰~!”

夏油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起身去给她打开窗子,他本来想开了窗口就跑,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抽手,砂糖小姐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女人甜甜道“多大了呀?小~朋~友。”

“……”

夏油杰仿佛看到一只大灰狼得意洋洋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无端端地感到有点头皮发麻,错过了回答问题的时机,于是砂糖小姐换了个问法“你成年了吗?”

夏油杰摇摇头,“没有。”

“唉~没有啊?”砂糖小姐的语气里是浓浓的遗憾,随后,她又问了一句,“那你有指甲刀吗?”

“没有。”

这样的问题,白天的时候砂糖小姐也问过夏油先生。

他看了一眼砂糖小姐的手,昏暗的光线下,他能看见青葱一样漂亮的手上涂了蓝色的指甲油,上面还贴着细细的亮片,不像是长久没保养的样子。

这样的手……

“是我弟弟给我拿的指甲油啦,我在里面呆着无聊,所以每天涂指甲玩哦,好看吗?”

那只手得意地张开,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夏油杰道“很漂亮,你想把它剪掉吗?”

“嗯嗯,指甲太长啦,上面的指甲油也要卸掉才行,得在明晚之前修剪好呢。”

夏油杰不解道“明晚之前?为什么?”

砂糖小姐意味深长道“不然的话,肯定会伤到夏油先生呢。”

伤到夏油先生……?

夏油杰皱眉。

“他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并不想跟你发生冲突。”

砂糖小姐安静了一会儿,抖着肩膀在里面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嗯嗯嗯,冲突,没错,是冲突,哈哈哈!我们是要发生一点冲突的,不过……”

她勾了勾手指。

夏油杰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听见窗口里的女人压低声音,对他说“他——会——很——高——兴——的——哟。”

“……”

他似乎从对方暧昧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明白,夏油杰不禁露出凝重的表情“你们……”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背后轻轻一拉,夏油杰一个踉跄,后背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比他高小半个头的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窗口,脸上露出直白的不爽。

砂糖小姐低笑道“哎呀,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五条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直接把她的窗户锁上了。

“喂,太过分了,你就是这么对你家长的吗?!”

白发少年无视了神经病家长的大吵大闹,他带着夏油杰坐回凳子上,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手腕上套了十几个花花绿绿的发圈,其中还有个芭比粉的大蝴蝶结。

夏油杰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些,不会都是要用在他头上的吧?!

他抽了抽嘴角,张口却先问了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练过?”

“嗯?”

“我为什么根本听不到你的脚步声?”

五条悟哦了一声,坦然道“老子属猫,走路没声是正常的。”

夏油杰“……”

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猫男呢!

他敏锐地感觉到五条悟心情不好,于是又把发圈的事放在一边,问道“悟,你这是怎么了?”

五条悟一边给他梳头发,一边回答“没什么啊,我们认识了才不到一天,杰才不用管老子高不高兴呢。”

“……”

不用管,那就不要说这么多话啊。

夏油杰往身后伸手,隔着卫衣布料挠了挠五条悟的腹肌。

“喂!”

五条悟弯下腰,忍不住笑了出来,“杰!你干嘛?!”

夏油杰故作惊讶道“你原来还有八块腹肌呢?让我摸摸。”

他故意去揉五条悟的肚子,五条悟就笑着抓他的手,两个少年人笑闹了一阵,闹到最后还把手伸进对方的衣服下摆,然后,他们默契地打了个寒颤,同时收手。

“算了……”

“好冰……”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噗嗤一笑,五条悟大声抱怨道“最近好冷哦,手都冻冰了。”

夏油杰挠了挠脸,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

“嘛,现在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热晚上冷,而且温差越来越大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还是问道“杰,你不会是觉得那个家伙比老子有魅力吧?”

“啊?”夏油杰诧异道“哪个家伙?”

“里面的家伙。”

他指了指被封上的门,竟然是在指砂糖小姐小姐。

“……没有。”

夏油杰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只是跟砂糖小姐多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甚至都没看清砂糖小姐长什么样子呢,当然,他不否认自己对砂糖小姐抱有很大的好感。

这种好感来的莫名其妙,但确实存在。

不过……

夏油杰正色道“悟,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觉得你非常特别这种话,我可不是对谁都说的。”

五条悟挑眉“那,是老子特别,还是我们都特别?”

“嗯?”夏油杰问“你们?你跟砂糖小姐吗?”

“对,”五条悟不爽道“她跟我一样,也觉得杰很有意思哦。”

夏油杰“……”

夏油杰诚恳道“这个对话,我们白天是不是进行过一次?”

“有吗?”

对方大有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夏油杰仿佛察觉了什么,他有点意外道“悟,你在吃醋吗?可我明明连砂糖小姐的面都没见过。”

砂糖小姐立刻拍打窗户,存在感十足道“那就把门打开,杰,来看我一眼嘛!我保证你也会对我一见钟情的,就像夏油先生一样!”

夏油杰表情古怪道“他也对你一见钟情了吗?”

砂糖小姐充满自信道“当然!”

“啧。”五条悟不爽道“再吵,老子就要给你塞一塑料袋的变异蟑螂了。”

闻言,砂糖小姐重重地哼了一声,开始大声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痴。”

五条悟无视了她的歌声,用梳子不太熟练地给夏油杰扎了个双马尾,拿紫色皮筋扎好双马尾后,他掏出手机拍下了照片。

在夏油杰目眦欲裂的表情中,他解释道“这里没有网络,但是手机是可以有电的。”

“……”

这小子,末世一年了还又有MP4又有手机的,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吧?!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手机,被五条悟拍下了一张又一张足以成为一辈子黑历史的照片。

最后,五条悟给他扎回了丸子头,偷偷用芭比粉带蝴蝶结的发绳绑好,又拿起一个很小的盒子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对蓝色的猫眼石耳钉。

“!”

这个颜色,居然有点像五条悟眼睛的颜色!

在夏油杰惊讶的目光中,五条悟说“这个是别人送给她的,不过她还没用过,所以是新的,就送给杰了。”

砂糖小姐不满道“好啊,臭小子,你还敢拿着我的东西去讨好男人!”

五条悟充耳不闻,倒是夏油杰有点脸热,他感受到五条悟的手替他摘下了原本的黑色耳钉,换上了新的。

“看。”

白发少年拿过来一面镜子,镜子里,他看起来还是跟平常一样,只是耳钉换成了蓝色猫眼石。

有点怪,但夏油杰很喜欢这个颜色。

就像戴着五条悟的眼睛一样——嘶,这个形容是不是有点血腥?

五条悟期待地问“杰喜欢吗?”

夏油杰轻轻点了点头,“喜欢。不过……送给我没关系吗?这可是砂糖小姐的东西。”

砂糖小姐懒洋洋道“来给我看一眼咯,好看我就送给你。”

五条悟立刻不高兴地撅起嘴巴,夏油杰觉得这小子真是幼稚得可爱,他站起来,无奈地拍拍五条悟八块腹肌的肚子,把张牙舞爪的猫顺毛撸好,才去打开了砂糖小姐的窗口。

他心里不太好意思,但面上还是非常从容自信地向砂糖小姐展示了自己的耳朵,砂糖小姐笑眯眯道“嗯嗯,不错不错,送给你了。明天记得给我拿指甲刀哦。”

“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替砂糖小姐拿个东西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一大早,迟迟等不到夏油杰回来的夏油先生下楼一看,两个守夜的少年居然在地板上铺了被子,紧紧贴着睡在一起了。

“……”

最近的确很冷。

他在被褥边蹲下来,凝视他们睡觉的样子。

这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家伙……真像两头可爱的小兽。

他不自觉地露出慈爱的眼神。

当然,这两个小鬼的身高可一点也不小,会觉得对方像小兽,大概也是因为他有一层老父亲滤镜吧。

他拍拍夏油杰的额头,“小鬼,太阳晒屁股了哦,再不起床可就要社死了。”

夏油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他的下巴搁在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上,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悟,起来,我们要去上课了,今天是夜蛾的课……”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清醒了的夏油杰一脸凝重地爬起来,他问夏油先生“我刚刚说了什么?”

大人淡定道“你说你要去上课,还说了什么——夜蛾?这是谁?”

“……”

夜蛾?

黑发少年懵了一会儿,一脸莫名道“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他诞生于末世的伊始,别说去上学,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正常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偶尔从一些电影里了解过那么一点点而已。

夏油先生淡淡地提醒道“菜菜子和美美子快要下来找你了。”

夏油杰连忙爬起来,早上的温度还是有点低,他打了个哆嗦,第一反应是给还在熟睡的五条悟掖好被子,这才跟着夏油先生一起上楼。

夏油先生深深看了眼夏油杰的新耳钉和脑后一晃一晃的粉色蝴蝶结,恶趣味地没有出声提醒。

他们离开后,五条悟睁开眼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很随意地把被子叠得乱七八糟,然后听见砂糖小姐的窗户从内部叩响。

五条悟不耐烦道“干嘛?”

砂糖小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哪个是真的?”

“还用说吗,当然是大的。”五条悟嘟囔道“你做你的任务去吧,小心别翻车,敢给老子丢人,老子就宰了你……”

砂糖小姐哼了一声,“开窗。”

五条悟走过去,有点粗暴地把窗户打开,然后敏捷地侧身一避,一只死透的蜻蜓尸体就从里面丢了出来。

蜻蜓的头部已经挤压变形,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扭曲成这样的。

五条悟冷笑。

“乱丢垃圾,污染环境,再判你八百年有期徒刑。”

……

而另一边,夏油杰狠狠地社死了一次。

“夏油大人,你的粉色蝴蝶结真好看!”

夏油杰“……”

他抓起女明星借给他的镜子,在做出几乎把脖子扭断的姿势后,终于看见了脑后的芭比粉蝴蝶结。

“……”

五、条、悟!

一旁的女明星发自内心地称赞道“你的新耳钉真好看!”

夏油先生则一脸郑重地公布道“请大家恭喜杰君,他跟五条悟谈恋爱了!”

夏油杰“……”

他反手就是一拳,跟夏油先生扭打到了餐厅尽头,好在夏油先生刚才说的话是日语,除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以外的人都没有听懂。

在菜菜子和美美子惊掉下巴的表情中,夏油杰恨恨地通知夏油先生“砂糖小姐让你今晚过去找他——等洗完澡之后。”

夏油先生做了个挑眉的动作。

洗完澡?

他疑惑地问女明星“这里能洗澡吗?”

“当然可以。”女明星答道“不过最好去一楼洗,那里的水流比较大。”

夏油先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夜晚。

夏油先生迈步走进大楼的第22层。

今晚还是五条悟值班,但白发少年正大光明地摸鱼去了,他此时正在楼上跟夏油杰、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打花牌呢,明显是要给夏油先生和砂糖小姐留下相处的空间。

没能得到**一样的氛围,夏油先生其实是有点遗憾的,但氛围这种东西嘛,确实是强求不来的。

他进入22层,用钥匙打开了关押砂糖小姐的房间。

钥匙的者当然也是五条悟。

昏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充电式的雪花小夜灯。

跟他幽会的女人穿着件普普通通的宽大白T和白色长裤,雪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披在背上,美好得像大荧幕中才会出现的精灵或者人鱼。

……让这种级别的大美女去演杀害同班同学的恋尸癖,导演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吗?

就在夏油先生这么想的时候,砂糖小姐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果汁“晚上好,夏、油、先、生。”

夏油先生走到她对面,从容不迫地坐下,砂糖小姐便将一罐啤酒推给他。

果汁,啤酒,甚至还有一盘花生。

夏油先生挑眉“你在里面的日子,似乎比他们在外面的日子过得好。”

砂糖小姐淡定道“有个好弟弟就是这样的。”

虽然平时总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但他们“姐弟”其实非常合拍,也都不是会亏待自己人的性格。

夏油先生打开啤酒,喝了一口,然后直接吐了出来。

他根本不怕毒,但是……

砂糖小姐关心道“你没事吧?别担心,我没有在啤酒里下毒,它只是过期了而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过期了比下了毒还要过分一百倍吧!

女人假惺惺地走过来,担忧地拍着夏油先生的背,电光火石间,夏油先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砂糖小姐夸张地“哎呀”一声,顺势坐在夏油先生腿上。

夏油先生问她“你为什么要推下他?”

“谁?”

“来救你们的雇佣兵。”

砂糖小姐噗嗤一笑,“谁告诉你,他是来救我们的?”

“……”

她幽幽道“我推他下楼,是因为我听见他在跟别人讲电话。”

砂糖小姐掐着嗓子,夸张地演绎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活人?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地点是——’”

她做了一个用力一推的动作,笑嘻嘻道“所以,我就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夏油先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显然是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因为根据他的判断,天台那架飞机明明是——

砂糖小姐忽然凑过来,轻轻嗅了嗅。

“好香,你洗澡了吗?”

“……这是你要求的吧?”

砂糖小姐低笑一阵“你真听话,比我想象中的要听话多了,嘛,我不喜欢太温顺的家伙,你这样刚刚好。”

“……”夏油先生没有被她打乱节奏,只是淡定道“你既然是无辜的,为什么不向其他人解释?还有,听说你还杀了你的经纪人,啊,是经纪人还是助理来着?”

“我可没有。”

她的手抚上夏油先生的腰,指甲修剪得圆润无害,女人的手蛇一样顺着黑发男人的腰线一路向上滑。

“那件事,我解释过很多次,但他们认定我是个疯子,不愿意相信我。呼呼,夏油先生,想要从我这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你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吧?要知道,我可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感兴趣。”

“……”

夏油先生笑了出来“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他不怎么相信对方的解释,却很相信对方“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兴趣”的言论,因为他也是一样的。

五条悟姐弟的脸和性格,真是完美踩中了他的审美,难以置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完美”的家伙,一来还是两个……遗憾的是,五条悟的年纪小了点,不过那小子跟杰君明显已经看对眼了,所以也不算太遗憾。

啧。

这种感觉可真怪。

矮他一个头的女人捏着他的下巴,仰头跟他接吻,夏油先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毫不抗拒地张开唇,跟砂糖小姐拥吻,动作自然的像是做过成千上百次。

但是……

还是有哪里不对。

她应该更高一点,拥抱的时候肩膀更宽一点,彼此的动作也可以再放肆一点,虽然有很多很多不对的地方,但……气息是对的。

最重要的东西是对的。

一种难以自控地冲动涌上来,昏黄的灯光中,夏油先生罕见地任由自己沉溺于本能,将所有顾虑都拋在了脑后,一种没来由的安全感将他紧紧包裹住,好像终于回到了自己理应回来的港湾一样。

这种能把人淹没的安全感……真是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要恐怖。

他轻轻推开砂糖小姐,一边平稳呼吸一边跟对方四目相对,女人舔了舔唇,故作可爱地看着他,像在黑暗里静静凝视主人的布偶猫。

不、不行。

一种诡异的罪恶感包围了夏油先生。

他不能对这双眼睛做出出格的事情……浓烈的依恋与冲动中又夹杂着大量的愧疚与负罪感,夏油先生推开她站起来,自言自语道“真邪门。你大概真是个海妖吧……”

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却又不敢真的冒犯对方,真够邪门的。

他转过身,眼看就要推开门离开了,一只手猛然抓住他的手臂,用一种可怕的力量把他甩在了房间唯一的**。

女人冷冷道“我让你走了吗?”

床垫下沉,砂糖小姐爬上夏油先生的腿,又换了张笑意盈盈的脸,澄澈到漠然的眼底全是满满的侵略性。

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撒娇的声音甜美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就这么走了,我留了八个月的指甲不是白剪了吗?”

“……”

她俯下身,轻轻咬住夏油先生的耳朵,连同紫色的耳钉一起含进嘴里。

夏油先生剧烈地颤了颤。

女人圆润的指甲挑开他的衬衫下摆。

“一会儿要哭得很好听才行,明白吗?夏~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