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这人都走到她面前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所有人听见宋渊礼的称呼都俯身行礼,就怕自己弯腰晚了一步。

她这才回过神,俯身就准备行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托住了她。

“阮娘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他的声音清洌如流水,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笑意,旁人一听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阮纾意想不明白自己昨晚碰见的王爷,居然还是当朝摄政王燕承胤?!

再说了,一代奸臣,也不该是这样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吧。

“怎么这副表情?我们昨日才见过,又相谈甚欢,今日何必如此生疏?”

原本他的掌心托着她的手臂,却在撤回的时候,故意顺着手臂轻抚至她的手腕。

虽然隔着衣服,可是阮纾意依旧感觉到了一阵的酥麻。

燕承胤微微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冷哼一声开口。

“本王在偏房给阮娘子准备的礼物,满意否?”

她反射性地收回了手,心里无比清楚,这人是来看笑话的。

旁边的宋渊礼自然没有听见这句话。

他满脸赔笑,更多的还是下不来台的尴尬。

“让摄政王见笑了,这是下官的家事。恼了王爷的雅兴实在不该。”

燕承胤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依旧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阮纾意。

阮娘子未出阁之前本就是一副天人之姿,皇城之中的第一美女。

远山黛眉,美眸似水,肤白如玉,端庄大气,整个皇城都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可惜,便宜了宋渊礼这个怂货。

“成婚当日宋大人不仅左妻右妾,共拥在怀,这第二天阮府又有别的热闹看。”

“本王也只是过来凑个热闹,等阮娘子处理完了事情,本王便去给阮老爷上炷香。”

宋渊礼指使下人去给他端了椅子,倒了茶水。

宋姨娘擦了擦眼泪,勉强地挂上了笑脸。

“摄政王此前常年在边疆。本以为这次的婚帖不一定能送去军营,万万没曾想您还是来了。”

燕承胤并不为所动,端着茶喝了一口。

“如果不是宋姨娘的这份请帖,本王都快忘了你们宋氏还是燕家的旁支。”

宋姨娘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她发请帖,就是为了炫耀他们宋家跟摄政王可是远房亲戚。

如今当众被戳破,到底是妇人家,面子挂不住了。

倒在地上的阮若秋疼得龇牙咧嘴,不停地哀嚎。

赵幼仪红着眼睛,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走过去将人半抱在怀里。

“阮姐姐,现在处罚也处罚完了,这么多宾客在,你也该舒心了。”

“我总该能够跟宋姨娘带着若秋妹妹回去了吧?”

院外看热闹的人,都在对着宋姨娘还有阮若秋指指点点。

阮纾意微微颔首,但也吩咐了小玉去给找个大夫。

一场闹剧终于收尾。

“摄政王千里迢迢赶来参加我与渊礼的婚礼,今日不管如何,晚上还请留下来用膳。”

“就当是我们阮府招待不周,怠慢了王爷的赔罪。”

宋渊礼赶紧点头“对对对,王爷一路奔波,定然辛苦,下官现在就去准备。”

燕承胤没有拒绝,就当做是默认了。

这人是来给父亲上香的,阮纾意自然是要带人去祠堂的。

等上完香,阮纾意走在前面,送人回房休息。

心里还有些紧张,前世没有跟这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民间传的是这燕承胤长得比女子还要妖艳,看似温润无害,手段极其残忍。

是太后手下忠心耿耿的臣子,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就连当今天子都要让他三分。

更有的说少年臣子,以色待人,不知道多少王孙贵族觊觎,这也是他能够在太后跟前盛宠不衰的主要原因。

也正因为他是太后一党,所以皇上早些年找了战事为借口,让他远赴边疆坐镇。

只是前世她与此人并没有过多交集。

“阮娘子,似乎很怕本王?”

身后一道温润如斯的声音传过来,阮纾意立马停住了脚步。

“摄政王说笑了,民妇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嫌少与达官贵人来往,今日头一回看见摄政王,心中难免紧张。”

阮纾意回答得滴水不漏,可是微低着头,根本没有看他。

“头一回?”

“呵,昨夜阮娘子可是生猛得很,敢在本王头上动土的……你算头一个。”

话音一落,阮纾意能屈能伸,利用完了他,该认错还是要认错的,索性摆袖跪下来。

扇骨伸过来轻轻挑起她的下颚,燕承胤微微俯身,凤眼里饶有兴致,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阮纾意僵着身子不敢动,这把骨扇不知是什么质地,冰冷刺骨。

甚至让她还有一种错觉,若是惹恼了这尊佛,下一瞬,这扇子就能划破她的脖子。

“民妇斗胆,还请摄政王饶命,今日一早,民妇并不知您的身份,若是事先知道,那就是给民妇多少胆子,民妇也断不敢如此亵渎您。”

燕承胤听见这话,脸上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一些。

手中的扇子轻轻顺着她的下颚慢慢往下,划到她的脖颈。冰冰凉的触感像是故意的抚摸,带着一丝微痒,让她忍不住的吞咽了一口。

“你可知这炎炎夏日,本王今日为何特地穿了交领?”

燕承胤的目光落在骨扇停留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和轻柔,像是在喃喃细语,却是一步步地诱导人跳进他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里。

“从这儿一直往下……到领口,到锁骨,再向下……”

他每说一句,手中的骨扇就按照顺序一直向下,直到停留在她起伏的胸口。

“全部都是昨夜阮娘子孟浪的证据。”

阮纾意被说得面红耳赤,冷汗直流。

但是转念一想,前世来没有来得及查清楚父亲的死因,这一次必须要弄清楚,但还需要一个结实的靠山才行。

而眼下这座靠山,在整个皇城几乎无人能比。

想到这里,阮纾意心中生出一计。

“民妇罪该万死,若是王爷能够不追究,民妇愿意做出补偿。”

她低着头,声音诚恳,似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燕承胤看着她,眼神晦涩不明,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勾了勾唇。

“阮娘子言重了,本王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只需阮娘子届时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即可,至于什么条件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竹林,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了身后。

“王爷,昨晚对你下手的人已经抓到了,只是对方早就有准备,服毒身亡了。”

燕承胤一改方才的和善笑意,如今脸上满是杀意。

“罢了,真要对本王下手的话,幕后之人定然还会有动作。”

“那阮娘子……可还要留着?”

燕承胤挑了挑眉“留着,你去给太后传个话,收服阮家的事情,本王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