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抿着唇,看着外祖母有些发白的脸色,她没有应声。
可外祖母看她的表情,就已经确定答案。
“除了说像以外,她们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吗?比如玉佩玉坠啥的?”
“外祖母,不管她们说什么,晴儿的外祖母也只有你一个。”
她扶着林老太坐下,柔声说,眼神透着坚定。
“傻孩子,亲人,自是越多越好。”
她枯槁的手,紧紧抓住了桑晴的手,浑浊慈祥的眼眶里,打转着泪光,这是开心的眼泪。
她笑,将当年捡到林茗的事情,娓娓道来。
林茗被捡到那年,有六岁左右,伤到了脑袋,已经奄奄一息,她们夫妇两捡到后,就送去医馆诊治,命是救了过来,可是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们便只能暂时将她收留在身边,想着哪天她要是想起来了,就送她回去找家人,可是没有,她一直没能想起来。
在八岁那年,林茗跪下,认她们做父亲,母亲。
他们两个也一直东奔西走,也没有后,也喜欢林茗,就拿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
三口子过的和睦,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但,在老头和女儿相继离开她后,她想起了这件事情,她怕自己也走后,她的孙女孤立无援。
桑成那渣父,根本就不会管晴儿的事。
日后,晴儿还要和离,日子不知要如何难过,若没有人帮衬她,她如何过得下去。
听完外祖母的话,桑晴才明白,原来真的是母亲忘记了,公玉家。
但,这又何尝不是外祖母与母亲的一种缘分。
老天爷让她们无后,又让她们遇到了失忆的母亲,成就了她们的母女之情,或许这本就是上天注定的。
而公玉家,虽然也很爱母亲,但公玉家儿女众多。
“傻孩子,快告诉外祖母,公玉家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能证明你母亲是他们的孩子?”
桑晴摘下那枚玉坠,然后又撩起袖子,将搁在桌子上的茶水,倒在手腕上,外祖母正要开口担忧,就见那腕上浮起粉红色胎记。
“这个胎记,公玉家女儿都有,还有这个玉坠也是。”
她脸色平静,外祖母却震惊不已,“原来如此。”
“这证据确实足以证明,你母亲和你是公玉家血脉。”
“好孩子,那你可与她们相认了?”
桑晴摇头,“是外祖母将母亲养大,也是外祖母疼爱的晴儿。”
听到她这话,外祖母眼眶里不禁落下几行泪,拥抱住她,“好孩子,外祖母再疼你,也不会陪你一辈子。”
“公玉家家风很好,且是大氏族,哪天外祖母若是不在了,他们便是你的后盾,如何能不认?”
公玉家的名声,在她和老头闯**大州朝的时候,就有所耳闻过。
而且,茗儿已经失踪三十多年,他们却还能认出几分,寻找到如今,想必人品定不会差。
桑晴眼睛微微湿润。
过了许久,祖孙俩才分开。
林老太是由衷的开心,公玉家能认回桑晴,哭过后,就询问起公玉家对她的态度,还有为人如何。
其实与传闻中的差不多,林老太的那颗心,也彻底放下。
用过晚膳,桑晴才回将军府。
林老太今晚吃的比寻常多,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
但桑晴还是表明自己的想法。
她暂时不想自己是公玉家孙女的事情,公布出来。
林老太也尊重她的选择,她知道她的晴儿长大了,有自己的见解。
阿阳和阿轩都还在等着她,桑晴去跟他们聊了会天,两个小家伙才睡下。
回到正苑,听风翼说,阿轩的剑进步了很多,他已经打算教第三式了。
还有功课也依旧很好,书院里的学生们,没有再歧视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都挺好的。
这晚,楚墨已经主动躺在地铺上,桑晴倒也没有跟他争,“阿阳是不是也该找个夫子,给他启蒙了?”
而且阿阳也说过,他想启蒙,想像阿轩一样优秀。
“嗯,依夫人的。”
黑暗中,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只响着两人淡然温和的声音,若不是此刻一个睡**,一个睡地上,或许,他们都会恍惚,是对相敬如宾的真夫妻。
“那我明日去看茶楼的时候,瞬间找一下夫子。”
“夫人打算将茶楼开在哪里?”
“西街,那里有家花酒楼是外祖母给我的嫁妆,我想将它改为茶楼。”
楚墨闻言,敛眸沉思。
他虽然很少出门,但京州,他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且他记性好,走过一遍的地方,他便可记得。
桑晴说的酒楼,他有些映像,生意似乎蛮不错的。
“嗯,相信夫人,能做的比原先的酒楼好。”
没想到他会这么肯定自己,桑晴心头微怔,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地铺上的他,淡淡的月关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像染上了银光,愈发的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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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晴梳妆好要出去,楚墨唤住她,然后将一个正方盒子交给她,“这是玉树男成衣这几个月的收益。”
“这,为何给我?”
桑晴有些愕然不解。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玉树成衣,也不会有这些收益,所以,这些收益,你拿七分。”
他知道自己若是全部给她,她定不会要,便只能如此说。
桑晴看着盒子里,好几沓银票,说不惊喜,不欢喜是不可能的,但,“那给我五分就可,那两分便当是给阿阳和阿轩日后的财产。”
她本就是为了阿阳和阿轩,才有了想法。
这话,楚墨也没发反驳,她也不会接受。
他明白,桑晴是怕和他牵扯太多,日后和离会有变。
“我先去茶楼了。”
将盒子放好,桑晴就带着灵枢前往茶楼。
楚墨抬起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纤细淡漠,好像于她而言,从未把晦明居当做家,而只是一位暂住的客人。
“一个背影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让我好看下你的眼睛和腿,过几天,我估计就得回梁州了。”
第一乐安依靠在门框上,磕着瓜子,懒洋洋地瞥着楚墨,神色有些惆胀的楚墨。
他眸光不动,只问,“他们催你回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