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冉立刻停住了脚步回到了马车上。

难道是薄瑾年比她先一步去询问沈量了?

白栀对着帘子缝隙往外看,口中呢喃询问:“小姐,除非是参加人员冗杂的重要活动,咱们侯府的马车才会挂上灯笼,今日不过是回娘家,侯爷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吗?”

沈弋冉抿唇一笑。

连白栀都看出来了这是故意为之了,沈量听到肯定很为光火,一想到沈量愤怒却不能的样子,沈弋冉勾起的唇角变成了冷笑。

被打的面颊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可是仿佛在此刻又疼了起来,沈弋冉收了笑对着白栀道:“侯爷要让大家知道,他去过沈家。”

沈量没道理也没可能不开口。

沈弋冉心里相信薄瑾年一定能够问出什么,便也放松了一些,靠在车厢之中点燃了熏香,放松情绪。

白栀很聪慧,立刻上来帮沈弋冉按动肩膀,力道恰到好处,无论是力道,还是按摩的位置,拿捏得十分到位,都是侍奉出来的默契。

“侯爷一定是去帮小姐你讨要公平去了,虽然我想老爷是不会道歉的,但是毕竟是咱们侯爷,老爷肯定会取消不让你回去的命令的。”

白栀想得简单,沈弋冉也没有费心解释,必须心思复杂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这样会让人很难快乐,她希望白栀还是能够轻松简单一点。

“小姐,侯爷出来了!”

沈弋冉立刻将身子探出去,薄瑾年看到他们的马车也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薄瑾年看到沈弋冉在这里,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目的,面上露出担忧和一些嗔怪。

这是挨打一次还不够,还要为他冒被打的风险吗?

沈弋冉在白栀的照顾下轻松了些许,不回答反而着急问结果:“如何?”

薄瑾年微微叹口气,不过面上露出了沉稳而肯定的微笑:“我重申了一下咱们两家的关系,岳丈大人便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

沈弋冉虽然心里并不惊讶,但是还是装出很欣慰的样子,急着问下去。

薄瑾年想了想却不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全部把握住了,娘子不用担心。”

沈弋冉眉睫颤动,薄瑾年这是不希望她继续管这件事了。

虽然用意很好,可是沈弋冉并不喜欢这样的体贴。

于是沈弋冉唇上挂着温柔的微笑,语气和软说道:“我嫁入侯府虽然是高攀了,但是也想要做一个能够和侯爷肩并肩共同抵挡风雨的支柱,难道我不行吗?”

明明是说自己的意愿,却用了可怜巴巴的疑问语气,听得旁边的白栀都赞叹自家小姐真是一心为了侯爷。

薄瑾年如何不动容,他一个人支撑侯府,多一个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这太难了,太辛苦,他不想要让沈弋冉来承受。

“郎君,我是愿意的。”

白栀瞪大了眼睛,沈弋冉很少这样称呼薄瑾年,她立刻转头去看薄瑾年的神色,薄瑾年眸中闪动惊喜,明显是爱听这个呼唤的。

“嗯·····可是你受伤了。”

“这是我父亲打的,谁能想到他会不惜对我动手呢?”

薄瑾年觉得若是再找借口的话,就好像是拒绝沈弋冉的爱意,只得无奈笑了笑。

“岳丈大人说,他从礼部人口中听说了王淼的身份,便有些留心,碰巧从清客口中听说了勇毅侯私底下便服去见王淼的事情,猜到今年的武状元必然是王淼。”

“可是却不想陛下把我提上去了。”

薄瑾年说到这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岳丈大人果然是深耕朝堂为官之道,消息不仅灵通,还能将陛下的心事猜出十之八九。”

这听起来像是谎言。

沈量若当真这样体察圣意,便不会在一个位置上坐了十多年都未能得到提拔。

沈弋冉就着对沈量的了解,猜测出了其中的真相。

沈量靠着自己的关系网知道了王淼的身份,但是这个信息也被陛下知道了。

陛下要薄瑾年当考官,不是为了压制勇毅侯,而是对在背后蠢蠢欲动的琅琊王氏发出信号。

可惜的是琅琊王氏不肯罢休,陛下堂堂九五至尊,岂能容忍天朝中有人不听话?

而沈量辞官并非是体察到了陛下的心事,而更有可能是琅琊王氏找到了他,想要从他这边打通渠道,联系上薄瑾年。

勇毅侯一层压力、琅琊王氏一层压力、侯府一层压力更别说皇帝这边的一层压力。

沈量不实处金蝉脱壳的办法,又能如何?

沈弋冉听了薄瑾年的话转而问道:“听说我父亲是自己请辞的,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处理的?”

“陛下没有说什么,可是文书卡在中书令手中,迟迟没有发文书。”

沈弋冉抬眼看着薄瑾年,见他眉目从容,一双眸子正直直盯着自己。

还好她没有贸然提点薄瑾年。

看他的样子,沈弋冉自己刚才推测出来的这些信息,薄瑾年早已经想到了,并且是用陛下压着辞官令不批下这一点去震慑敲打的沈量。

可是他不说,他要等着听她来说。

他似乎在疑惑沈弋冉的过分关心,也疑惑她的对这件事的过多了解。

虽然重生换嫁一次,沈弋冉对这一世很满意,对薄瑾年也有感情,但是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发现,至少不是现在。

“难怪我父亲如今气定神闲,一点被丢官儿的伤悲都没有。”

薄瑾年瞧着沈弋冉神色中的讽刺,眨巴了一下眼睛。

“整个事情能有关系的人都下场了,只有琅琊王氏,这个目的最强的一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侯爷,你还应该查查他们时候来了京都。”

不能太聪敏,可是忽然变笨蛋更是犯蠢,于是沈弋冉装作发现一点,没有发现背后实质的样子,提点薄瑾年。

薄瑾年点了点头,眸子中的疑惑淡了:“放心,我知道了。”

在帮薄瑾年的时候还不能让他怀疑,这难道也太大了。

一时间沈弋冉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就听到白栀忽然说道:“二夫人在前面拦着咱们得马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