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苏芷被压得喘不过气,她万万没想到,顾淮即便是昏睡之中,竟然还有如此敏锐的戒备心。

想来他做质子之时,日子也过得并不安逸。

刚刚若不是她叫出那一声,只怕已然血溅当场了。

苏芷苦笑,她重生归来才两日,就经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死劫,能活到现在,全凭她命大。

她很清楚,这样的幸运并不常有,日后她断不可掉以轻心了。

耳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麻麻痒痒,她试图推开顾淮,但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让她使不出一丝力气。

“幻月……”苏芷小声的叫喊着,但迟迟没有回应,她又不能叫外面的丫鬟和小厮,那些人都是赵氏安插在她这的眼线,他们若是进来,无疑是给赵氏编排她的借口。

“顾淮。”

她凑到顾淮耳边轻轻呼喊,不过是尝试,却不想会得到回复。

“嗯。”

“你发烧了,放开我,我去给你换帕子。”

苏芷和他打着商量,顾淮听话的翻身下来,就在苏芷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被他结实的手臂紧紧的圈住了腰身。

她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顾淮拉进怀中。

顾淮手臂就压在苏芷的胸前,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她挣扎着额试图推来顾淮,却被他抱得更紧。

“乖,再睡一会。”顾淮声音略带沙哑,随即哄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苏芷,他的手好巧不巧的落在她的胸脯上。

顾淮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呼吸着她发间的香气,睡得香甜。

苏芷彻底黑了脸,心底怒意翻涌,她试图挣扎,但又担心伤到顾淮,只能压抑着心底的愤怒躺在那里。

“好样的,等你好了,我在和你算账。”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后窗有动静,随即冷声开口。

“幻月,你再不进来,我就宰了你主子。”

开窗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幻月便出现在床边。

苏芷冷眼看着他,咬牙切齿询问。

“你是不是应该把你主子的手给我掰开?”

幻月也没想到,平日里生人勿近的主子,怎么会死抱着苏芷不撒手。

“苏小姐,你稍微忍一下啊。”

幻月弯腰探向床里,刚刚碰倒顾淮的手,就被他反手甩了一记耳光,随即他又抱回苏芷。

苏芷本想趁机起身,但根本没有顾淮的动作快。

“要不是他发烧昏迷,我有必要怀疑他如此轻薄的行为是故意为之。”

苏芷心底抓狂,幻月无辜的捂着脸,他跟在顾淮身边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他打。

“要不,苏小姐,你忍一忍,等我家主子醒了,就放开你了。”

幻月是陪着顾淮经历过异常凶险的质子生活的,他如此警惕,幻月能够理解,顾淮即便是睡觉时都小心戒备,他今日想要解救苏芷,根本不太可能。

苏芷深深吸了口气,“要不,你明天换个主子?”

苏芷伸手掐住顾淮的脖子威胁,却不想下一秒顾淮拉过她的手,在苏芷眼睁睁的目视下,轻轻在她手心印下一吻。

“乖,别闹。”

苏芷闭眼深吸口气,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浮的对待。

此时她手掌心还残留着顾淮那柔软的唇上所传来的滚烫温度,她恶狠狠的看向幻月。

“今日他必须死!”

苏芷眸底骤然涌上杀意,整个人透着阴翳的肃杀之气,她抬手扣住顾淮的伤口,手上用力,直接将顾淮结痂的伤口扣出了血。

幻月吸了口凉气,急忙上前。

“苏姑娘,稍安勿躁,我来。”

再这样下去,他主子就算是头牛,全身的血液也不够这么流呀。

“我给过你机会,但已经迟了!”

苏芷近乎用力全身的力气,顾淮吃痛的放开手,暗运内力正要袭击苏芷,睁眼见是她,随即又将内力收回,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苏芷趁机翻身而起,从顾淮身上跨过,直接跳到地上。

幻月简直惊呆了,这女人,还真是冷血!

“再有下次,你们都得死!”

苏芷丢下一句话便出了房间,她让丫鬟烧水,她则是到了水盆边,一遍遍的清洗着手,仿佛顾淮的唇上沾染了污秽一般。

幻月无奈叹口气,见顾淮伤口流血,在给他重新包扎后,摇头感慨。

“我师父说的没错,生气的女人比山中猛兽都难惹。”

苏芷泡了半个时辰的澡后,心底的膈应劲儿才算是过去。

若不是这手是她的,她早就砍掉不要了。

晚饭过后,她遣退了丫鬟,便回了房间。

顾淮还在昏睡,幻月在给他换着帕子。

“他怎么样?快死了吗?”

苏芷从床下拿出地铺,慢条斯理的铺着。

幻月深知是他主子冒犯在先,面对苏芷那明显带着情绪的话后,好脾气的回答。

“不烧了。”

也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吧,不然换做别人说顾淮,他的剑早就出鞘了。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苏芷明显是因为顾淮而迁怒幻月,后者急忙识趣的离开,就在他走到窗前时,不由得顿住脚步。

“姑娘可安心休息,属下就在外面保护。”

苏芷嗤之以鼻,扯开被子躺了进去。

若不是为了弄清楚心底的疑惑,她怎么会留着顾淮。

今日这笔账,她记下了,日后再同他慢慢算。

她彻夜难眠,仔细回想着前世赵家的权势,赵家在江州实属一霸,以她一己之力想要除掉赵家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若是借力打力,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忽然一个名字跃上心头,她勾起算计笑容。

前世直到宋家被满门抄斩,赵家依旧风光无限,但赵家也不是无往不利,老天是公平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太过得意,必有天选之人与之抗衡。

那人虽然没有搬倒赵家,但也让赵家损失惨重。

若非后来赵氏成为京州皇商,尽心尽力帮扶赵家,也许赵家早就被那人瓦解。

苏芷思索着计策,那人此时应该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仔细回想,前世的这个时间,那人突遭大难,错失了考取功名的机会,后连年考取,却节节失利。

最后同裴瑾赶到一年考试,裴瑾夺魁,他却再次名落孙山,从此一蹶不振,后走上经商之路,不知赵家因何同他结怨,让他极力压制赵家。

苏芷很清楚,想要根除赵家这样关系盘根错节的人家,非一朝一夕之事,她可以等,就算付出再久的时间,也无所谓。

夜色浓重,她翻身睡下,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顾淮那若有所思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