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言顿时语结,不知该如何回答,想到苏芷最后的模样,他不知该如何告诉苏远。
纵然是个男子,但想到此处的宋钦言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一直扑簌簌地掉个不停,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呀,岂有不心疼的道理。
正因为苏芷自小在苏远身边长大,所以宋钦言才一直都觉得亏欠苏芷,只想着加倍对她好,却没想到,将她接回京州却成了最大的错误。
“苏兄,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照顾好芷儿。”
一句话,苏远便已经明了,他仰起头,试图将泪水逼回,但却还是抵不住心底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怪你,是芷儿命苦。”
苏远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宋钦言,但是最终他忍住了,他很清楚宋钦言对苏芷的疼爱并不亚于自己。
苏芷的离开,也并非宋钦言所愿,他不再追问,只是不想在宋钦言的心底再插上一刀。
“带我去芷儿的墓地吧。”
他没能亲自送她一程,已然是做父亲的失职,如今他人都赶到了,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宋钦言点头,随即安排人准备马车带着他们前去,这一路,两人相对无言,马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个男人心情都异常沉重。
很快就到了苏芷的墓地,远远的他们就看到顾淮站在那里,挺拔的背影透着无尽的哀戚,二人并没有上前打扰,可是这一等便等到了日暮归西。
宋钦言这才意识到,顾淮很有可能一直都在这里,先前他听闻顾淮回了王府,便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一直陪着苏芷。
许久后,顾淮缓步走来,在看到宋钦言和苏远的时候,恭敬地朝着二人行礼。
“岳父大人,您什么时候赶来的?”
在顾淮的心中,不管是养育苏芷长大的苏远,还是苏芷的亲生父亲,都是他的岳父。
他们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他甘愿折腰行礼之人。
“王爷,芷儿也不希望你如此颓废,还请您保重身体。”
苏远安慰着顾淮,纵然他自己都已经心如刀割,却还是看不得别人难过。
“岳父亦是如此,岳父在京的这段时日,不如在王府下榻,芷儿不在了,但她始终是我的妻子,未来我会代替她为您二位养老。”
顾淮淡然开口,苏远和宋钦言欣慰点头。
人人都以为威震朝野的摄政王是个凉薄冷情之人,却不想他对苏芷的感情竟如此真挚,只可惜苏芷没有这个福气,早早的撒手人寰。
顾淮并未告诉他们苏芷的死是一场人为的阴谋,毕竟后续调查的事情太过于危险,不管是苏远还是宋钦言,他都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才是。
至于给苏芷报仇,顾淮有的是时间揪出凶手。
就在这时,幻月匆匆赶来,在顾淮耳边低语几句后,顾淮便告辞离开了。
宋钦言带着苏远祭拜了苏芷,苏远坐在苏芷的坟前,眸底闪过凌厉之色。
他的芷儿走的不明不白,作为父亲的定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
郊区别院
晚饭过后,裴瑾照料苏芷休息,拂袖之间早就撒上了淡淡的迷药,看着苏芷沉稳的呼吸,裴瑾轻轻推了推苏芷,见她没有半点反应,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到她的脸上,废了好半天力气才揭开覆盖在她脸上的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面具容,不由得心头一颤。
这几日,是他在京州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日子,有苏芷陪伴,生活也变得惬意很多,更何况,能够让顾淮那般痛苦颓废,让他格外有成就感。
裴瑾久久凝视着苏芷的脸蛋,想到白日里,苏芷目光从苏远身上略过,并未激起半点波澜,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高竹和庞虎的蛊虫还是很有用的,他起身,挥手示意手下为苏芷重新贴好人皮面具,便出了房间。
门口,手下侍卫正持剑站在那里,裴瑾勾了勾手指,侍卫便走上前来。
“盯紧了高竹和庞虎兄弟,用些手段最好让这二人能为我所用。”
裴瑾眸底尽是算计之色,也许日后他们会派上大用场,侍卫点头应诺,便匆匆离开了。
裴瑾回到房间,手下还在忙碌着,易容是个技术活,更何况,给苏芷贴的人皮面具为免被人看出破绽,可是十分考验手艺的。
若不是太过想念苏芷的脸庞,裴瑾也不会一时冲动的揭开面具,他自嘲一笑,如今人都在他身边了,至于是何样貌又有何妨呢?
“公子,二公子急着要见您,奴才实在挡不住。”
看着急匆匆进来禀报的小厮,裴瑾眉头一挑,刚要问些什么,裴谦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大哥,我有事情要问你。”
裴瑾并没有因为小厮办事不利而恼火,他挥挥手,小厮便退了下去,房间里手下还在为苏芷易容,为免惹得裴谦怀疑,他直接到了庭院,就在他跨出门后,身后的婢女急忙关上了门。
“有什么事坐下聊吧。”裴瑾示意裴谦到树下的石桌边坐下,裴谦看着他从容走过去的背影,眸底尽是探究之色。
裴瑾掀袍坐下,为裴谦倒了杯茶。
裴谦走过去坐定后,便也不再压抑心底的疑惑问道。
“皇宫中桃梧宫失火可是兄长所为?”裴谦思索许久,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裴瑾做的,但是经过他的调查,那晚裴瑾却是离开过。
裴瑾端起茶杯淡然喝了口茶。“二弟,怎么如此大的火气,莫不是桃梧宫的火也烧到了你那边?”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裴瑾清楚的很,裴谦虽然不插手很多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他这个亲弟弟就是个好糊弄的。
“回答我!”裴谦态度骤冷,一把打掉了裴瑾手中的茶杯,杯子飞出去掉落在地,碎裂成数片,眼下只要裴瑾回答是,那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便也到此结束了。
裴瑾骤然变了脸色,愤怒的把手拍在桌上。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收起你的妇人之仁,你自以为是的朋友,如果有朝一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觉得他们还会继续善待你吗?”
裴瑾平息了一下怒火,深吸了口气,“你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想必你也想家了,明日便启程回西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