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濠江新开发的那块地,段家也虎视眈眈,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被他说中了,傅容锦确实感兴趣。

但不仅仅是因为和段家的世仇,而是濠江的那块地,确实是块肥肉。

“你对那块地是如何规划的?”

“除了赌场,我还计划做一套完整的商业配套,衣食住行足不出户。”

“你是不是已经找段家谈过了?”

被揭穿的沈唐,一丝尴尬也无,只是赞许地看着傅容锦。

“傅大小姐真是洞若观火,我确实是先找的段家,可是那段业生胃口太大,就连赌场都要分一半走,你也知道,沈家开的赌场一向是容不得他人染指。”

“傅家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是自然,为了表示沈家的诚意,除了赌场的控制权,其余所有的产业你六我四,而且本地所有的人脉我来搞定,你只需要专心经营酒店商场即可,毕竟在这方面傅家经验丰富。”

“我七你三,作为没有优先找傅家的赔礼。”

傅容锦这话就说得很有水平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心,如果傅家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对于商业集团来说,都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更何况,他的第一选择,还是傅家的世仇。

果然,沈唐无言以对。

他没有想到,傅容锦说话如此直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打交道。

不过三七分本就是这场谈判的底线,所以他爽快地应下了。

“成交。”

“合作愉快。”

沈唐伸出了右手,笑得温文尔雅。

就这样,沈家与傅家在一场高尔夫中,谈成了上亿的买卖。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处草场,霍家与段家的生意却没谈成。

“大少爷,你为什么拒绝了段家的合作?”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既然沈家选择了傅家,那我就没必要替他人做嫁衣了。”

更何况,在港圈,无人不知傅家与段家是世仇...

张秘书看着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少爷,突然想到了刚才,他鬼鬼祟祟的偷窥模样,笑弯了眼。

霍云深冷漠地睨了他一眼,坐上了摆渡车。

在经过刚才的草场时,他极目远眺,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傅挽晴二人回到了家中,就直奔父亲书房。

傅振华得知此事后,大为赞赏。

“你们这次做得很好,濠江那块地多得是人想要,而且让段家吃不到这块肥肉也是关键,后续濠江事宜,就全权交由你二人负责。”

傅振华想到能让段家吃瘪,整个人罕见地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傅挽晴看着父亲的表情,陷入了回忆。

段家与傅家的仇怨,说来话长。

段家是土生土长的港岛世家,起初也是盐商。

所以自然是因为利益纠纷,而冲突不断。

起初段家没将傅家放在眼里,毕竟当时,傅家只是霍家的手下。

可是慢慢地,傅家开始涉足海运,和霍家越做越大,连段家都要求着他们的时候,段家就不乐意了。

商战一触即发,最后以段家落败告终。

那时段家狼狈到,将自己世代的祖宅都卖掉了。

然而他们耿耿于怀的是,经过辗转,如今恢宏的傅宅,便是段家的祖宅。

后来段家三代通力协作,挽大厦之将倾,重新回归豪门。

可终究,比不得鼎盛时期的段家。

所以段家如何不恨?他们恨不得傅家家破人亡,好体会一下他们所经历的痛苦。

上一世,也有傅家与沈家合作开赌场的事情。

只是当初的牵线人,是傅挽阳。

这一世,自己抢了他与沈家的机缘,所以这个牵线人变成了自己。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就在这次濠江之行,大姐遇袭中枪,去了半条命!

傅挽晴忧心忡忡地看向大姐,这一次,她发誓,有她在,就定要护大姐周全。

白日艳阳高照,却在入夜响起了惊雷。

春雷滚滚,夜雨瓢泼。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大房的院门被拍得框框直响。

傅嘉铭前去开门,一看竟是二房的傅文斌。

只见傅文斌全身湿透,双目赤红,嘴唇白到发紫。

他失魂落魄地盯着傅嘉铭,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三姐...我要见三姐...”

傅嘉铭见他如此形容,唬了一跳。

连忙将傅文斌引到了客厅。

大房的人纷纷闻讯而来。

傅挽晴看着他如鬼魂般行尸走肉,心中猛地突了一下。

她赶紧上前,握住傅文斌那双冰凉如雪的手。

“文斌,怎么了?”

傅文斌看到傅挽晴的一瞬,终于有了反应。

他突然紧紧地回握住傅挽晴的手,紧得令她生疼。

“挽晴姐,我母亲,我母亲她,死了。”

死了..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死了?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吃饭的啊!

大房的所有人,都瞬间石立当场。

傅挽晴如梦初醒。

“走,带我去看看。”

傅文斌这段时间,已经将傅挽晴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

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雨中跑去。

傅嘉铭举着伞在后面追,试图替她将这乍暖还寒的冷雨,隔绝在外。

当众人乘坐摆渡车来到二房院中时,却都不敢再靠近。

傅挽晴和傅容锦、傅嘉铭跟着傅文斌上了二楼。

傅文斌颤抖着双手,如坠梦中的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房中古香古色,一片烟紫色纱帐之后,便是二太太李婉的梨花木拔步床。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扰了什么。

只见二太太妆发精致,红唇远黛,双手交叠与胸口。

这样的她,并不像已死之人,只是像睡着了而已。

傅挽晴不知何时双眼已湿透,她强忍着泪水,将手指放在了她的鼻子下。

当她感受不到一丝气息时,她终于再也无法站立,跌坐床畔。

她看着床头柜上被倒空的安眠药瓶,泣不成声。

“婉姨,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唱新曲子给我听的吗?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小姐,书桌上有一封信,是给你的。”

傅嘉铭知道,人如果自杀,必然会留下只言片语,所以他在一进房门,就开始寻找。

傅挽晴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桌前。

她拿着一封写着挽晴亲启的信,抖如筛糠。

傅嘉铭和傅容锦都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他们并不想窥探她们之间的情感。

傅挽晴强忍着心悸,打开了这封纯白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