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深回头给了护士一个闭嘴的眼神,直接将小护士吓得两股战战,连连后退。

傅挽晴看不下去了,“你吓人家护士干嘛?又不是她让我怀孕的。”

霍云深一噎,顿时气焰全消。

他看着傅挽晴有气无力的模样,急得眼尾猩红一片。

“以后我们不生了,我也不喜欢孩子,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傅挽晴一瞬间软下了心肠,他可是霍家的继承人,竟然说出这种混话来。

“再生一个,将他培养成继承人,我们就...”一句话还未说完,宫缩便如期而至。

“啊!凤璇道君,你别折腾我了,赶紧出来吧!”

医护人员这段时间随身陪护,多多少少猜到了点什么,但一个个都被霍云深警告过,如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接圣贤生。

霍云深听着她的话,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

他的泪水打在了傅挽晴的脸上,傅挽晴一愣。

不知道是这滴泪水的缘故,还是刚才喊话起了作用,她的宫缩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直到孩子呱呱坠地,她都不再感到一丝痛楚。

但是她却看到霍云深仿佛十分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因为他突然想起,他们的同心咒是可以将痛苦转移的,于是他承受了宫缩的痛苦,分娩的艰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变成了他躺着,她坐着,画面说不出的滑稽。

傅挽晴握住他的手,满含歉意道:“老公,你受苦了。”

霍云深扶额,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生产竟比被人一刀穿心还要痛苦百倍。

傅挽晴看着他的表情,笑了出来,不再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梨涡。

霍云深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直觉告诉他不会有什么好话等着他,但是他却恣意沉沦。

傅挽晴双眼笑成了一弯新月,“等你养好了,我们再生一个!”

霍云深的脸,霎时间变得一片铁青。

......

十年后。

连珏牵着霍凤璇,朝着傅挽晴和霍云深挥了挥手,“师妹,凤璇我就带回道玄宗了,你们想她了随时可以来看她。”

如今的霍凤璇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的眉眼与霍云深极其相似,深邃,内敛,清冷。

就连告别,都未置一词,只是泛红的眼眶,泄露了她的不舍。

霍云深再也忍不住,上前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搂在怀里,依依不舍道:“小璇,我们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你在道玄宗要听师伯师叔祖的话,好好修道...”

霍凤璇像个小大人似的拍着爸爸的肩背道:“爸爸,别哭了,我只是去修仙,不是去嫁人,你就当我去上寄宿学校了吧。”

听到此话的连珏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霍云深的喉头被堵住,瞬间有几分尴尬,自己女儿除了长得像他,其余都随了她妈。

傅挽晴叹息一声,拍了拍怀中刚满三岁的霍道临,“你去把爸爸带回来,就说我有事和他说。”

长得跟傅挽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霍道临,走得极为方正笔直,不疾不徐地来到爸爸身边拉了拉他。

他先是看了看姐姐,乖巧地喊了声姐姐,然后才将他的老父亲带回妈妈的身边。

一家三口看着连珏将霍凤璇放上了飞剑,都提起了一颗心。

霍云深抱怨道:“又不是没有私人飞机,为什么非要御剑飞行,小璇还那么小。”

傅挽晴幽幽开口,“你是不是忘了小璇如今已经是后天境修为了。”

“那他在我眼里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霍凤璇一出生便是炼气期的仙胎。

三岁便开始由连珏开蒙入道,十岁已至后天境巅峰期。

如果不是因为傅挽晴无法将仙胎的渡劫玄雷引入自身,还会将女儿再多留几年。

傅挽晴也舍不得,但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她看着霍云深一脸委屈,挽上了他的肩膀传音入密道:“老公,现在小璇走了,是不是可以再生一个了,直到现在我的肚子都没反应,你是不是不行?”

霍云深的脸瞬间青白交加,他知道这是激将法,但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被说不行?

于是他当先拂袖而去,瞬间忘了挥别女儿的不舍,也忘了前两胎分娩的痛。

傅挽晴牵着霍道临笑得灿烂至极。

而小道临知道,这定然是自己的亲妈把老父亲气跑了。

小道临感叹道,又是夫纲不振的一天。

哦,这个词是他从沈青姨姨那学来的。

......

二十年后。

当23岁的霍道临站在当年挥别姐姐的同一个地方时,内心是崩溃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不负责任的爸妈,竟然要带着妹妹云游四方,却独独将他留下来继承霍家家业,这是人能干的事吗?

但是他不说,而是另辟蹊径道:“你们二人都已是金丹大宗师,皆已半步化神,稍有不慎便会双双飞升,到时留下年幼的妹妹如何是好。”

傅挽晴看着自己这个少年老成但内心十分有戏的儿子,不慌不忙道:“这不是还有你妹妹这个工具人吗?”

年仅六岁的霍慕晴不知道工具人是什么意思,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问妈妈,“妈妈工具人是什么?很好用吗?”

霍云深再次扶额道:“让你少上网冲浪,整天抱着手机不撒手。”连跟他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哼。

傅挽晴对着自己小女儿笑得神秘莫测,“妈妈这是在夸你,说你可以帮上妈妈和爸爸的大忙。”

单纯的霍慕晴信了她的鬼话,却在十年后悔不当初。

已经成为青年的道临,看着面前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两人,实在无法开口喊一声爸妈。

他挥了挥手,目送一行三人同样御剑消失在了视野中。

青年道临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难怪他们不得不离开,因为和他们一个年纪的人,已经有人发福变形到判若两人,可他们还和年轻时一模一样,再待下去,怕是他们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终究是他扛下了所有。

青年道临在内心哀嚎着。

可面上却一派风平浪静,像极了他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