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
鹿鸣微忍俊不禁:“不过好歹也有些知道的了, 比如对方应该就是在害死你的前后时间结婚,同时你死亡不久城隍庙便坍塌了,最重要的是你还被抢走了银行卡……你记得里面有多少钱吗?”
野鬼瞬间支棱:“两三万呢!”
在场的家长瞪大双眼:“两三万?”
二十多年前, 那可不是个小数字!
老太太醒过神来:“哎呀,那时候提大两千块, 银行里都要咱们登记信息,说不定还能找到那时候的提款记录?”
“真的假的?”
“你们年纪轻没经历过,我那时候常常打钱回老家哩,钱只要多点就得登记资料,就是时间长了, 不知道记录还在不在。”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你们在找什么记录呢?”
这个声音来自众人的背后。
学生家长们悚然一惊, 猛地回过身去。几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后方:“你, 你们是谁?”
小刘摄像机一转, 直直对上手电筒。
且不说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惨遭暴击的直播间观众更是惊叫连连。好不容易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以后,学生家长和直播间观众终于看清了来人。
学生家长:“!!!”
直播间观众:“!!!”
不知何时,后面来了一群人。
最让人震惊的当属带头的那名中年人——他看起来五六十岁,秃顶、淡眉、鹰钩鼻且有一张小嘴。
所有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
学生家长们没忍住, 直勾勾盯着中年人不说, 直播间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刚刚小刘说的啥来着——】
【五六十岁、秃顶、淡眉、鹰钩鼻和小嘴。】
【艹,这不全部都对上了吗?】
【没那么准的吧?就刚刚好碰上人了?】
【这个特点也是挺常见的……】
【对对对对对……这个特点挺常见的……我靠, 我编不下去了!】
【这个是凶手吧?】
【啊啊啊啊这也太完美对上了吧?】
【大家冷静冷静,还有一个可能——】
【对对对, 万一这人不是化肥厂, 更没有接近过这里呢?】
中年男人察觉到众人神情的异样。
他皱了皱眉, 恶狠狠地走上前来:“喂!我和你们说话呢?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在厂里就听到你们叽叽歪歪的声音……”
还是化肥厂的!
学生家长们内心尖叫, 直播间观众更是呐喊连连:【救救救救命!】
因不想惹上事而退到最后面的学生家长,现在是最后悔的。他们偷偷瞄着恶形恶状的一行人,心里直犯嘀咕,有人勉强笑着:“那个哈哈,哈哈……我们马上就走。”
中年男人抬高声音:“谁让你们走了?”
后面跟着的化肥厂员工恶狠狠地走上前,拦住众人的去路。
直播间观众:“???”
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等等?现在不是讨论凶手不凶手,这是啥情况?】
【拦着不让走是几个意思?】
【我懂他们的意思!他们就是想打架吧?】
【我估摸是想抢小刘的摄像机】
【哦哦对,估计以为是来拍排污问题的?】
中年男人目光往后移,最后视线落在那露出的水管上。他目光微沉,冷冰冰地扫视众人:“你们都看到水管了?”
学生家长们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鹿鸣微淡淡扫了眼,淡定地点头:“嗯,看到了。”
中年男人目露凶光,看向鹿鸣微。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小刘手上的摄像机上,男人嗤笑一声:“你们不会以为报警,又或者是告到环保局就有用吧?”
【……】
【好的,懂了。】
【哈哈懂了,沆瀣一气哈】
【怪不得big胆,半点不怕的。】
【直接说墓园管理员也是一伙的吧?最后面那个是不是?】
扫到弹幕的鹿鸣微抬眸看了一眼。
刚刚一行人走进来时遇见的墓园门卫,正缀在队伍的最后面,探头探脑看着一行人。
鹿鸣微挑了挑眉:“怎么没用?”
她指向小刘手上的摄像机:“我们都拍下来了。”
中年男人眼里的凶光越发浓了。
他上下打量着鹿鸣微,皮笑肉不笑的:“小姑娘啊?你们是哪里的记者啊?”
鹿鸣微笑了笑:“就个网络频道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你们想采访就去厂里嘛,到这里来做什么对不对?厂里有吃的有喝的,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对不对?”
鹿鸣微也笑了笑。
她环视周遭围上前来的化肥厂员工,嘴角微微上扬:“就这么请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绑架呢?”
中年男人笑了笑,脸色猛地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真的记者么我当然会让你采访的闹,就是假的嘛——”
他嘿嘿一笑:“咱们这乱葬岗上也不缺个多吃香烛的是不是?”
“识相点赶紧交出来!”
“这里都是咱们的人,你们走不了的!”
“快点把摄像机交出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中年男人身后的人叫骂出声。
他们声音洪亮,模样嚣张,熟练的架势看来已不是一回两回了。
学生家长倒抽了口凉气。
鹿鸣微神色不变,挑了挑眉:“你们还想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男人乐了,而后又面色一沉。
他大手一挥,化肥厂的员工恶狠狠地往前走了一步。
中年男人吐了口唾沫:“王法?”
他一脚踩在地上,破口大骂道:“这里老子说得算!老子就是王法知道不?你现在报警看看?我看谁能过来?”
直播间观众:“!!!”
看着中年男人嚣张跋扈的模样,观众们气极反笑:【赌他知道是直播会下跪求饶。】
【这种垃圾做了多少坏事?】
【这里还是北城郊区啊?疯了是吧?】
中年男人不知道的时候,他嚣张的话语已经登上了微博头条,很快有人人肉出他的身份信息。
【笑死这男人叫牛粪:)】
【哈哈哈哈哈是牛奋啦。】
【父母取名字没取错,可不就是一坨屎吗?】
【人肉犯法,此时我却喜闻乐见:)】
【就区区一个化肥厂老板,咋能有这么大胆量】
【没看有人爆出来,以前是个□□】
【细思极恐……会不会宰了人做肥料?】
【?????前面的不要吓我。】
【直接说报警也没人来呵呵】
【那边派出所现在是啥反应啊?】
【看到是鹿大师直播的,屁都不敢放,电话早就打不通了】
遗憾的是在场众人都没看到直播间弹幕。
后头的学生家长听得心惊胆战,吓得脸都白了。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您弄错了!弄错了,咱们不是记者,我们那个,就孩子不是在这里撞鬼了吗?咱们来瞧瞧……”
牛奋愣了愣:“撞鬼?”
他呸了一口:“撞个屁鬼,这世上哪里来的鬼……你们要找点借口也好好找找……等会儿,我怎么好像看见过你?”
牛奋盯着这名学生家长。
他一把揪住对方领口:“你是我们厂里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学生家长惊叫一声:“不是!不是?”
他连连摆手:“真的……我们真的是来抓鬼的!鬼,鬼就在那边——”
牛奋嗤笑一声:“还有鬼呢。”
他一边顺着学生家长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老子最看不上你们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付你们这种人的吗?我会把你们……”
牛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双目发直,死死看向野鬼那边。
学生家长还在喃喃:“您,您不一定能看到,但我们真的是在抓鬼……现在还想给鬼抓凶手,凶手……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学生家长都发现男人的表情不对劲,更发现野鬼的反应……好像也不对劲。
【?????】
【那个人好像看到鬼了?】
【我靠?】
【呵呵,看来咱们猜对了呢:)】
野鬼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它扭动着身体,头却是一动不动,双眼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我想起来了……带头那个人叫牛奋,因为嫌谐音太难听……所以才让人都叫他牛老大。”
牛奋的脸色骤变。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没有野鬼那没有影子,且隐约浮在半空中的脚上时才骤然僵住。
牛奋的鼻孔大张,牙齿打架。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又努力支棱起哆嗦不断地双腿:“不,不,不……哈哈你们选的演员还挺真的吗?居然,居然没有影子。”
后头化肥厂的员工阵阵**。
助手犹豫着打量四周,尤其是在自家老大目光所及之处停留片刻。
不会吧……?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讪笑一声:“老大?您是,您是在和谁说话啊?”
整个山坡上静悄悄的。
牛奋背后冒出了一片冷汗,他打了个激灵。牛奋嘴角**一下,指了指前方:“你特么敢耍老子?这么大个人你们看不到?”
助手额头冒出冷汗。
他瞳孔地震,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板直窜到天灵盖。助手几乎要哭出来,带着恐惧和慌乱看着牛奋:“……不是,老大,你,你,你指着的那地方,我,我,我,我真的没看到……有人啊!就,就,就只有一个坟包!”
助手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古怪。
他几乎不敢看前方,甚至第六感不断催促他赶紧走人。
牛奋的鼻孔大张,不断鼓着气。
他死死盯着助手,而后再次转身看向前方。
下一秒,牛奋屏住呼吸。
一张大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只鬼与他面对面的贴在一起。
牛奋可以确定。
对方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是冷冰冰的。
阵阵凉意从他的身上传递而来。
牛奋的身体颤颤,所有的汗毛齐齐竖起,第六感疯狂给出信号——走!快走!立刻就走!
助手不安地倒退一步。
他总有种感觉……似乎有不知名的,散发着强大冷意的东西在自己身边游**。
助手毛骨悚然,往后退了一步两步。
牛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鬼……鬼……鬼……”
野鬼咧嘴一笑:“不认识我了?”
他指着自己:“我啊我,是我啊……我是吴路啊!”
牛奋愣了愣:“吴路……”
他喃喃着:“吴路……吴路,吴路!?”
尘封的记忆如画卷般展开。
牛奋的眼神从茫然渐渐转向惊恐,他猛地后退两步。
吴路直勾勾地盯着他,缓缓向前。
牛奋继续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他强笑着,努力寻觅着解释:“吴路,吴路……不是,害死你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害死你的是张泽强和张泽法他们两个!你要寻仇也得找他们啊!”
野鬼吴路咧嘴一笑。
他歪了歪头:“他们两个不是已经死了吗?”
牛奋瞳孔地震:“不是……不是。”
鹿鸣微表情淡淡:“他没有说错,你杀害吴路并从其手上抢到了二万五千元,而后看到新闻上警察竟是凭借取款记录,破获一起水塔藏尸案后,你决定要对你的两名兄弟下手,彻底将所有证据毁灭。”
牛奋的表情凝固:“你……”
鹿鸣微抬步走上前去,所有人就如同摩西分海般四散而开,就连堵着门口的助手和员工也不敢拦着她。
鹿鸣微一路走到牛奋面前。
她轻声道:“你借着庆功会,给两人下了药,然后将两人齐齐杀害,为了防止腐败气体导致尸体散发抽气或者被人注意到,你更是将两具尸体分尸处理。”
牛奋强撑着笑:“你特么谁啊?”
助手睁大双眼,后知后觉地惊呼出声:“鹿,鹿,鹿,鹿大师——!?”
牛奋的大脑一片空白:“鹿大师?”
助手浑身打颤,挣扎着呐呐道:“就是那个,那个,网上直播,直播算命的……”
牛奋双目圆睁,表情呆滞。
豆大的冷汗从他的脸颊上滑落:“额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这个是直播?”
鹿鸣微眨眨眼:“哎呀?”
她双手合十,歪了歪头:“抱歉,刚才你说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解释。”
什么来不及解释……分明是故意的!
牛奋双眼喷火地看着鹿鸣微,同时内心是无比的绝望。
直播直播直播……
自己那番话传到网上去的话……?牛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嘟嘟的电话声回**,却是未曾有人接听。
牛奋的心渐渐往下沉去,他面上哪里还有几分钟前的意气风发,倒像是一只丧家犬般。牛奋暗暗在心中呐喊,却不料面前的手机上多出一只手。
惨白的,毫无血色的手。
野鬼吴路冷冷地看着牛奋:“你似乎忘了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