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
吱呀一声。
李家饭店的大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腐朽味道。
等气味散开，三人才继续往里走。
两名粉丝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在门口, 眼巴巴地往里瞅着。
鹿鸣微眨了眨眼，环视饭店内的景象。
李家饭店的一楼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放眼望去大厅里是一排排摞得整整齐齐的桌椅，柜台上还摆着招财猫和一堆看不出作用的瓶瓶罐罐。墙壁上钉的木板已然歪斜倒塌，调味罐的碎片满地都是，整个店铺都蒙上厚厚的灰尘，看起宁静又苍凉。
鹿鸣微转到收银台的内侧。
桌上还叠着不少文件, 有些被专案组收走，有些还留在桌面。鹿鸣微弹去上面的灰尘, 看到纸上留下的日期——2016年2月25日。
这大概就是李家饭店最后一天。
鹿鸣微没在收银台附近看到任何线索, 很快从里面转了出来：“……楼梯在这里？”
收银台旁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专案组刑警介绍道：“李家饭店是一楼为大厅散座, 二楼是住家+包间的格局, 受害者当时全部都在二楼住家里。”
鹿鸣微走上台阶。
吱吱呀呀的声响在所有人耳边回**，她每走一步都会发生轻微的晃动，掉落厚厚的灰尘。
鹿鸣微走到二楼。
站在中间，她可以清楚看到二楼的设计：左手大开的房门后是一间客厅, 右手则是长长的走廊, 还有歪歪斜斜的几扇门。
鹿鸣微在住家里转了圈。
这里有些价值的东西都被专案组封袋处理，其余的家电物件在数年时间中变得陈旧不堪, 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朽味道。
鹿鸣微到厨房里走了一圈。
这里的器物大多还维持着李家人死亡时的场景，对照专案组刑警提供的案发现场照片, 鹿鸣微偏了偏头, 总觉得图片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她将手机搁在小刘手上：“小刘你看看。”
小刘啊了一声, 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他下意识咕哝了句：“厨房里的东西怎么只有这么点？”
专案组刑警面色微变。
鹿鸣微愣了愣神, 几乎和刑警同时走向楼梯。两人匆匆回到一楼，又抬步走向一楼饭馆的厨房。
【？？？】
【为啥鹿大师和警察叔叔一下子这么匆忙？】
【啊啊啊啊我也想看看照片】
【不会是找到什么问题了吧？】
不过两三步，鹿鸣微又停了下来。
小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止不住抽了口凉气。摄像头清晰将地上零星的骨头展现在所有观众跟前，登时引来一片惊呼：【嗬！这啥啊这是】
【好多小骨头】
【应该是什么动物留下的吧？】
【都白骨化了，好久以前的？】
鹿鸣微偏了偏头：“老鼠……的骨头？”
她侧身询问：“□□是谁买的？有没有查到记录？”
专案组刑警沉声道：“虽然□□因毒性巨大，所以早就禁止贩卖，但是黄州县这里私下购买的人非常多，可以说整个县城四分之三的人家都有购买。”
【……啊这】
【这条线索有了等于没有。】
鹿鸣微道：“李家人买了吗？”
专案组刑警翻看资料，而后又打电话询问一二。很快他松了口气，给出肯定的答复：“调查人员曾经调查过售卖□□的商铺，对方表示就在事故发生的前一天，李家人刚刚到他店里买过□□。两人闲聊时，李家二儿子还告诉他近期店铺里的老鼠变多，用粘鼠板都抓不完，想要用□□一口气消灭掉。”
鹿鸣微：“那在店铺里发现了吗？”
她推开厨房门，掀开因为时间太长而脱落的墙皮，灶台边缘的地方竟是密密麻麻堆着骨头。
大部分都是老鼠的尸骨。
专案组刑警面沉如水，站起身走到一边打起电话。
直播间观众看得直冒鸡皮疙瘩。
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道：【不会是二儿子下的手吧？拉着全家人一起去死？】
【前一天买的□□哎……】
【这不是正常的吗？估计是拿回毒药就用了吧？】
【我也觉得……】
【有没有都挺正常的。】
【前面的是城里人吧？□□毒性很强的，残留在地里种菜都会中毒的那种，我们这里一般只有用一点点，不会洒得满地都是，万一沾到别的东西怎么办？】
【……啊这。】
【难不成是打翻了，不小心碰到？】
很快，专案组刑警又一次收到同事发来的照片：“这是命案发生当天拍摄的……”
照片上的厨房异常凌乱。
或许是承重过度，又或是零件损坏，亦或是木板老化，反正上层的架子直直砸在灶台上，各种调味罐子跌落在一起，米面散乱一地，现场乱糟糟得很。
专案组刑警点了点两个红圈的位置：“脚印和指纹就是从这里提取到的。”
陌生脚印和指纹，散乱一地的米面。
对外整洁又干净的李家饭馆，厨房居然会变成这么一副乱糟糟的模样……显然里面藏着什么蹊跷。
专案组刑警当然也没放过疑点。
他们成功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痕迹，却也没有得到多大的进展。
鹿鸣微道：“毒性反应呢？”
专案组刑警摇摇头：“只有轻微□□的反应，上面的架子砸倒了不少的米面和调料，沾染到落在地上的□□也是正常的……”
鹿鸣微摇摇头：“不正常。”
她点了点照片，又指了指宽敞的厨房和库房。鹿鸣微偏了偏头：“既然李家人知道厨房里有鼠患，又是非常喜欢干净的性格，那他们怎么还会把米面丢在容易被老鼠咬到的厨房里？”
专案组刑警面色微变。
他死死盯着照片，神色渐渐严肃。
小刘探头探脑：“不会是诱饵吗？”
他呐呐说道：“就是用来吸引老鼠的……”
专案组刑警连连摇头：“不，不可能是诱饵。一来作为诱饵，米面的数量太多反而毒性下降，根本无法完全毒死老鼠，二来比起米面，像是坚果粗粮更容易吸引到老鼠。”
他手指点向照片：“你看照片上，明明李家人已经在边上摆了南瓜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专案组刑警额头冒出汗来。
他似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原来如此个什么啊？】
【我咋看不懂了OTZ】
鹿鸣微扫了眼弹幕，沉声解释道：“李家人二楼厨房没有几样调料，说明他们家平时并不太在楼上做饭，极有可能就是从楼下拿了一点米面上去的。”
“同时大厨房里的痕迹表明，凶手曾在几人死亡后又进入店铺，或许是因为李家人的死亡出乎他的意料，所以才迫使他将米面从库房里拿出，并倒在厨房中，伪造现场。”
【？？？？？？】
【卧槽！还返回到现场？】
【出乎意料是什么意思？用了□□还不知道□□会毒死人？？？】
专案组刑警。
他扫了眼弹幕：“也就是说虽然犯人对李家格局非常熟悉，但对李家人的生活作息其实并不是很了解，比如他根本不知道李家人爱吃夜宵，也就提前用到了他下过毒药的面粉。”
【？？？？？】
【卧槽，卧槽，卧槽！】
【那岂不是……要不是李家人吃了出事，那指不定出事的人会是买早点或者午餐的人？】
【啊？啊？啊？】
【这太离谱了吧？】
【不离谱啊……我家开小卖部，正常家里没米没油的时候肯定就去门口小卖部拿一下，不可能自己跑去超市买的吧？】
【问题放大厨房啊……】
【这特么被客户吃了，岂不是要毒死一片人？】
前面观众的猜测让人不寒而栗。
要是对方一开始就没有下在李家人私用的小厨房里，而是直接下在饭馆的厨房中，那性质要恶劣多多少？就连门口站着的两名粉丝都是双目圆睁。
凶手难不成还一直逍遥法外？
想到这个可能性，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惨白的，惊恐地看向四周，仿佛下一秒凶手就会蹦出来咔咔两下将两人也送上西天。
直播间观众发言踊跃。
所有人绞尽脑汁，琢磨起凶手的身份：【要我说肯定是李家的亲戚，不然怎么会有他们家的钥匙？】
【怎么可能！】
【你看这上下两层的小楼都快荒废了，真要是亲戚出手早就卖了。】
【也是哦……】
【都说出乎意料的死亡，会不会是下错毒了？比如原本下的是安眠药，又或者其他东西，然后不小心下成了□□。】
【……不可能吧？】
【听起来太离谱了】
【发生在现实世界里，啥离谱案子没？】
原本的仇杀被推翻。
鹿鸣微侧首看专案组刑警：“李家饭馆附近的餐馆老板、店铺员工，又或者……每天来送货的人，他们的资料有吗？”
鹿鸣微更倾向是嫉妒。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除去前面给过资料的那几人。”
专案组刑警毫不犹豫，迅速给出答案：“李家饭店有四名员工，报案人便是其中一名员工，另外他们的供应商一般是四点左右过来，会将蔬菜放在后门处……”
鹿鸣微看了看后门，位置刚好在厨房旁。
专案组刑警沉声道：“至于钥匙，其中一名员工表示为了方便大家进出，李家人的店铺钥匙就放在窗台下，也就是说……”
鹿鸣微叹气：“也就是说只要熟悉李家人的，或者有意找事的，只要观察些日子就能知道他们钥匙摆放的地方？”
专案组刑警苦笑着点点头。
他们当年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无语得很，不少人更是暗叹李家人的淳朴善良，当然更多人是觉得李家人是单蠢过头。
李家人一楼是饭馆，二楼是包间和住家。
拿着大门钥匙，进来也是件轻松简单的事情，也难怪前面会出现小偷上门的事。
专案组刑警摇摇头：“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我们最后也没能确定。”
就算知道，不说也没辙。
直播间观众也看得迷糊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破】
【我的天哪……居然大门钥匙都放外面】
【说句不中听的，啥时候有人重新去配个也正常】
【对啊，这胆子太大了吧？】
【街道上都有监控吧？有啥好怕的。】
【这里又不是北城沪城，黄州县这里哪里来那么多的监控哦……】
【刚刚警察同志也说了店铺内都没监控】
【对啊，要是有监控还能说说，没监控知道什么啊……】
直播间观众光是听听就头大如牛。
专案组刑警看到弹幕，登时笑了笑：“屏幕前的额……观众？我们在这个案子上钻了很多牛角尖，既然有新的想法和思路，我想我们或许能很快找到突破口，解决这起案件的。”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专案组刑警忙接起电话，那边有个沉稳的声音：“老邵，是我。”
“老何啊？我让你打的电话……”
“我就是要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对面的何警官盯着闪烁的屏幕，沉声说道：“我们联系李家饭店的员工、蔬菜配送员、批发商以及周遭餐馆老板信息后，发现有一名员工和一名老板在事发后搬离黄州县，并和亲戚朋友全部断开了联系。”
【嗬！】
【内外勾结？？？】
【卧槽，真的吗？】
【这是抓到真凶了？】
【啊啊啊啊我好激动啊！】
邵警官深吸了一口气：“……好，好。”
他鼻尖一酸，难掩激动：“快快快，立刻联系省公安厅，尽快寻觅出这两人！”
电话那头的何警官哈哈一笑：“还用得着你说嘛？我早就已经联系了。”
【哎呀！邵警官，你太笨了！】
【鹿大师在这里——拿张照片出来就行了啊！】
门口的两名粉丝也忍不住了。
他们双手在嘴边弄成喇叭的形状：“邵警官，照片，照片！快让鹿大师看看照片啊！”
邵警官愣了愣：“对，对啊！”
他直接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都是我糊涂了，这不是舍近求远吗？老何，快，快，快发我张照片！”
电话那头的何警官愣了愣。
他恍然大悟：“对，对哦？”
很快，几张照片刷刷刷的发来。
鹿鸣微看了眼照片，眉心骤然锁紧：“……不对。”
直播间观众：“！！！”
邵警官的笑容骤然凝固，刚刚欢欣鼓舞的心情骤然跌至谷底。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艰难地反问道：“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