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莫非做了什么?』

在率众逃出二里地后,张翟回首眺望元城方向,心中倍感意外。

因为在下达撤退的命令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在撤退半途因凉州军追击而损失半数兵力、甚至是被击溃的心理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凉州骑兵却迟迟没有追击他们。

他泰山义师与凉州军毫无渊源,按理来说对方绝没有可能放他们一马,因此张翟猜测,或有可能是那位周将军做了什么,暗中相助他们撤离。

可惜眼下他也顾不上细究,毕竟他们得尽快撤回阳平,提前做好应对——既然凉州军对他泰山义师展开了进攻,就绝不可能仅夺回一座元城。

而与此同时,赵虞已带着牛横、何顺与若干黑虎众靠近了元城。

刚走近,他便看到一群晋军乌央乌央地退出了元城,观旗号,俨然正是魏郡守韩湛率领的魏郡晋军。

“周左将军。”

就在赵虞观察那些魏郡晋军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呼唤,转头一看,他便看到魏郡守韩湛带着十几名卫士朝他匆匆而来。

“左将军。”

待十几个呼吸后,韩郡守一行人便来到了赵虞跟前,在行礼之后,满脸尴尬地说道:“启禀左将军,下官奉您之命率众进城,不料遭到凉州军的阻拦,为防事情闹大,下官斗胆擅做主张,下令麾下撤了出来,请左将军治罪。”

听到这话,赵虞面具下的脸上微微一笑。

他早就猜到杨雄、杨勉兄弟几人不会乖乖让出元城,因此才故意为之,以便为泰山义师争取逃离的机会,魏郡守韩湛奉他命令接管元城,白白受到牵连,赵虞又岂会再怪罪他?

他甚至都不怪罪杨雄、杨勉兄弟。

只不过,既然已经演了开头,那就得演满全场,否则坠了陈门五虎的威信不说,甚至会有人怀疑他方才鸣金的真正用意。

基于此,赵虞故作恼恨道:“郡守奉周某之命接管元城,凉州军竟然阻扰?岂有此理!来啊,叫杨雄、杨勉、杨暐三人立刻来见我!”

“是!”左右黑虎众立刻抱拳而去。

韩郡守哪知道赵虞是故作恼怒,见他这幅语气,心中大惊,连忙劝说道:“左将军息怒,凉州军方才击败泰山贼,夺回元城,左将军命他立即收兵,不许其进城,凉州军上下,自然难免愤怒……”

赵虞抬手打断了韩郡守的话,沉声说道:“周某非是要抢功,收复元城,确是凉州军的功劳,周某会如实上报,甚至亲自为其在陛下面前讨功,但元城……周某确实不许他占据。”

他顿了顿,暗示道:“韩郡守应该能明白周某的意思。”

“下官明白……”韩郡守闻言拱了拱手。

虽然他与眼前这位周将军并不熟悉,但他也知道,这位周将军断然不会做出抢夺他人功劳的事——毕竟这得多丢陈太师与陈门五虎的脸面啊。

其实他也明白,这位周将军之所以不许凉州军进城,关键还是在于不想凉州军得到城内的粮食。

站在朝廷中枢的立场上,这位周将军的做法是没错的,毕竟凉州军是外军,并且与三皇子李虔沾亲带故,值此皇位争夺的关键时刻,倘若叫凉州军得到了元城的粮食,使朝廷因此失去了对凉州军的约束与限制,谁能保证凉州军不会做出某些大逆不道的事来?

只是,凉州军未必肯接受这个结果。

万一双方争执起来……

韩郡守心中忐忑不已。

不多时,杨雄、杨暐二人带着一干卫士也来到了南城门外,来到了赵虞一行人面前,毫无诚意地拱了拱手:“周左将军派人召我兄弟,不知有何贵干?”

赵虞也不废话,不悦喝道:“杨雄,周某令你凉州军继续追击泰山贼,由韩郡守率众进城安抚民心,你为何不遵令?”

大概杨雄也已经做好了与这周虎撕破脸皮的准备,闻言冷笑道:“左将军不公,遂我凉州军不遵令!……元城乃由凉州军收复,为此牺牲我军将士无数,然左将军却以一己之亲恶,欲夺我军功勋,杨某不答应!”

见此,从旁韩郡守连忙打圆场道:“世子误会了,左将军岂会抢夺应属于贵军的功劳?方才左将军亲口所言,收复元城一功,由贵军独占。”

“哦?”原本满脸铁青的杨雄,闻言看向赵虞。

“不错。”赵虞微微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收复元城之功,凉州军独占十分,周某与韩郡守且不分功。”

杨雄闻言冷哼道:“理当如此!”

赵虞也不在意杨雄的态度,闻言又淡淡说道:“既然已经解除了误会,周某希望贵军立刻撤出元城,由韩郡守接管城池!”

“……”杨雄闻言面色微变。

他在意的是收复元城的功劳么?

好吧,他在意。

但他更在意的是元城城内的粮食,他凉州军只有得到了城内的粮食,才能摆脱朝廷与眼前这周虎的限制与约束,否则,单凭那‘十日一拨付’的军粮,能干成什么大事?

而问题就在于,他凉州军并没有占着元城的借口——倘若这周虎要抢夺他们的功劳,那他自然可以占理地强占元城,可如今这周虎已亲口承认收复元城的功劳归他凉州军独占,那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借口再占着元城了。

就因为元城是他凉州军收复的,他凉州军就有进驻城池的资格?

哪有这种事!

只要这周虎不抢功,对方派魏郡守韩湛率众代他凉州军接管元城,这事就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就在杨雄犹豫不决该如何拒绝时,他五弟杨暐忽然笑道:“当然!元城亦隶属于魏郡,由韩郡守率众接管,理所应当。只不过,方才左将军于我军攻入城内之时,忽然鸣金,又勒令我军兵将退出城外,不许进城,此事难免令我方将士对左将军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误会,误以为左将军要抢夺我军的功劳……据在下所知,眼下我军群情激愤,为防发生什么变故,可否暂时将元城交由我军,待我兄弟几人出面解释,消除众将士心中误会,再将城池交割于韩郡守?”

『……跟我耍小聪明是吧?嘿!』

赵虞转头瞥了一眼杨暐,瞥了一眼这位传闻中曾受到过陈太师赞誉的杨氏幼弟,在思忖一下后,点头道:“可以。……不过,周某要派人清点县仓。”

他一眼就看穿了杨暐的小伎俩。

听到这话,杨暐脸上笑容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应有之意。……只不过,一来眼下误会尚未解除,周左将军派兵进城,可能会引起一些误会,使得贵我双方失了和气;再者,此战夺回元城,我军将士伤亡惨重,所能得城内县仓之钱粮犒赏军卒,必能振奋士气……”

听到这话,赵虞轻笑不止,他点点头道:“说得不错,但周某不答应!”

说罢,他转头目视杨暐,冷声说道:“你以为周某不知你企图?”

从旁,此前还感觉眼前这位周将军行事过于激进的韩郡守,此刻亦冷眼看着杨氏兄弟,一言不发。

因为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杨氏兄弟就是打算占着元城,得到城内的粮食,以摆脱朝廷的约束与限制;而周左将军就是提前料到了这件事,因此方才才要下令鸣金,不许凉州军进驻元城。

可笑这杨暐还试图用巧言欺瞒众人,真当他人都是三岁小儿么?

就在韩郡守暗自冷哼之际,赵虞亦向杨雄、杨暐兄弟下了最后通牒:“……周某说最后一遍,立刻命你凉州军撤出城外,否则……”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斟酌用词。

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逼杨氏兄弟让出元城,其实杨氏兄弟占着元城,得到了元城的粮食,这对他的大计更加有利,他之所以要表现得咄咄逼人,一方面是为了挑拨凉州军对中枢的不满,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维持‘忠臣’形象——别忘了,可是晋天子暗中授意他死死盯着凉州军的,因此他就算表现地再咄咄逼人,也不会遭到晋天子的怀疑。

就算万一出现了什么变故,晋天子也只会恼恨凉州杨氏,绝不会恼恨他这个‘忠臣’。

这一点,赵虞早就算地清清楚楚了。

正因为如此,此刻他根本不怕杨氏兄弟跟他对着干,相反,他怕的是杨氏兄弟在他一番威严恐吓后缩回去了,乖乖将元城拱手相让,这才反而让他感到头疼。

所幸杨雄素来心骄,又对他积怨已久,此刻听他似乎要开口威胁,杨雄心中亦是火起,冷笑道:“否则如何?”

也不晓得是否是巧合,杨雄、杨暐身后逐渐围聚了许多凉州军兵将,皆用冷漠甚至带有敌意的目光冷冷看着赵虞一行人。

见此,杨雄微微思忖了一下,忽然大声喝道:“周虎,杨某忍你很久了!……我凉州军千里迢迢来邯郸,断然不是来受气的!……这座城池,乃是由我凉州军独力收复,你军毫无作为,然而此刻你却要我凉州军立即撤出城外,你问问我凉州军的将士答应不答应?!”

话音刚落,附近成百上千凉州军将士纷纷怒喝:“不答应!”

见此,杨雄愈发自以为得计,指着赵虞恨声道:“看到了吧?!这便是我凉州军将士对你的答复!”

看着满脸愤慨之色的杨雄,赵虞内心恨不得给对方点个赞,点点头故作恼怒地恨声道:“好!好!但愿你莫后悔……今日之事,周某定会如实上禀陛下!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

他之所以快速离开,倒不是因为失去了颜面,而是怕杨雄后悔——万一杨雄后悔了,又乖乖把元城让了出来,那他岂不是放不了水了?

杨氏兄弟恐怕万万也不会想到,赵虞其实根本没想过让凉州军交还元城,他更倾向于凉州军占了元城,得到城内的粮食。

见赵虞携怒离去,魏郡守韩湛深深看了一眼杨雄,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倘若说此前他还觉得左将军周虎有些过于咄咄逼人,那么此时此刻,他的想法已经彻底改变,非但不认为左将军周虎的行事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杨氏居心叵测!

明明都许给你收复元城的功劳了,居然还要占着元城不肯归还,这不是居心叵测又是什么?

随着赵虞、韩郡守等人的离开,曹戊军、魏郡晋军亦相继西撤。

见此,此地无数凉州军将士纷纷欢呼,甚至不乏有人开口嘲讽。

“什么周虎,什么陈门五虎,亦不过如此。”

“还以为这周虎有什么能耐呢!”

“我方才还以为那周虎会立刻下令其麾下军队对付咱们呢……”

“哈?就凭那些兵卒?”

听着那诸多凉州军将士不屑、轻蔑的讥讽,杨暐皱着眉头看着离去的赵虞与韩郡守一行人。

他转头对杨雄说道:“大哥,这周虎既去,必然会立即将今日之事上禀天子,我等当早做打算。”

杨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先进城与你三哥汇合,一同合计一番,再做打算。”

“好。”

片刻后,杨雄、杨暐二人进入元城,与杨勉汇合,三人汇聚一处,商议对策。

在得知事情经过后,杨勉感觉十分解恨,畅笑道:“大哥干得好,我早瞧着那周虎不顺眼了!”

听到这话,杨暐苦笑说道:“虽然解恨,但周虎回去之后,定会将今日之事上报天子……”

“怕什么?”杨勉轻哼一声,旋即眼眸中闪过几丝凶光,压低声音说道:“大不了……咱们先下手为强!”

“不可!”杨暐立刻劝阻道:“今日那周虎之所以退却,不过是因为我方人数占优,然而在邯郸,他不止还有一万五千颍川军,就连虎贲军亦听从他号令……观今日那周虎对我等的防备,小弟不认为我等能迅速攻入邯郸,一旦我等密谋之事败露,陈太师与邹赞必定立即率军回援,介时前有周虎,后有陈太师、邹赞、薛敖等人,我恐实难取胜!”

“唔。”杨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如今邯郸、魏郡这边,那周虎是他们最大的威胁——除非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邯郸,使木成舟、米成炊,否则,的确是不宜轻举妄动为妙。

毕竟陈太师与邹赞、薛敖等人从东海、山东等地率军回援邯郸,撑死了最多也就两个月时间,倘若不能迅速攻入邯郸,被那周虎死守邯郸两月,待陈太师与邹赞、薛敖的援军回到邯郸,那一切就全完了。

“为今之计,唯有抢占先手,先告那周虎一状,同时请三殿下出面帮忙说项。”杨暐低声对杨雄道:“不求天子治那周虎的罪,但求天子莫今日之事对我等加深成见……”

“唔。”

杨雄微微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当日杨雄留下两个弟弟呆在元城,自己则带着十几名骑兵直奔邯郸。

相比较杨氏兄弟几人的急迫,赵虞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都提前猜到杨氏兄弟或有可能反咬他一口,但那又怎么样呢?

一来晋天子对凉州杨氏素有成见,二来还有祥瑞公主帮衬、太子李禥帮衬,赵虞怎么想都不认为杨氏兄弟能扳倒他。

其实他巴不得杨氏兄弟能扳倒他呢,可惜,杨氏兄弟办不到。

尤其是今日这件事,连魏郡守韩湛都倒向他了——就算晋天子不信他‘周虎’,总会相信韩郡守吧?韩郡守与杨氏此前又没有什么矛盾。

当晚黄昏前后,赵虞率军撤回邺城一带,在进城后挥笔写了一份奏书,如实记载今日之事。

他甚至没有丝毫的夸张,因为根本不需要。

而与此同时,杨雄一行人已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邯郸。

在进邯郸后,杨雄先找到三皇子李虔,讲述今日发生的事,听得三皇子李虔倍感头疼。

他也没想到,那周虎对杨氏、对凉州军的防备,竟然到了那样的地步。

他皱眉对杨雄说道:“所幸舅舅来得及时,那周虎还未回都,否则就愈发不妙了……只不过,如今不止祥瑞护着那周虎,连太子都引以为援,即便舅舅来得早,在父皇面前状告周虎,恐怕也……”

不过话虽如此,三皇子李虔也认为他们必须占个先手,毕竟这事若非那周虎抢了先,那就愈发不利了。

次日清晨,待早朝完毕之后,三皇子李虔带着杨雄赴大兴殿偏殿觐见晋天子。

待天子将他招入后,他恭声对天子道:“父皇,孩儿有禀。昨晚舅舅回到邯郸,叙说周左将军种种无礼,恳请父皇替他主持公道。”

天子问道:“所因何事?”

于是三皇子李虔便将发生在元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子,着重说道:“……当时凉州军已攻入城内,然左将军却故意鸣金,勒令凉州军撤出城外,改由魏郡守韩湛率军进城。”

为了博取同情,三皇子李虔并没有提及‘许功’一事,因此就连天子听了也是皱眉不已。

当然,天子也不认为那周虎是为了抢功,毕竟那周虎怎么说也是陈门五虎,就算拉的下脸来,也过不了陈太师那一关,因此天子立刻就意识到,那周虎是不想让凉州军得到元城,得到城内的粮食。

就像赵虞预测的那样,在猜到原因后,天子丝毫也没有怪罪那周虎的意思,反而觉得,这周虎着实是一个忠臣——朕命他时时刻刻盯着凉州军,他果然照办,甚至于,做得稍稍有点过火了……

于是天子招入杨雄,好言安抚了一番。

为了照顾凉州军的颜面,天子允许凉州军在元城驻扎三日,同时也答应从元城县仓中取出一部分粮食,犒赏军队。

杨雄连连称谢,拜辞离去。

待等到午后,左将军周虎与魏郡守韩湛的奏书相继送到邯郸,送至天子案前。

天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诓骗了——因为在周虎与韩湛的奏书中,都提到了‘许功’一事,即周虎已当众承诺收复元城的功劳由凉州军独占,并非是像三皇子李虔以及凉侯世子杨雄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抢功,然而,杨氏兄弟几人却仍旧强行要占元城,不肯将元城立即交由魏郡守韩湛。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周虎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

同时这也足以证明,杨氏兄弟确实居心叵测!

若非居心叵测,杨氏兄弟何故不肯立即交割元城?

心怒之余,天子立刻召入御史张维,恨声将这件事告诉后者,与后者商议道:“……杨雄与朕的三皇儿合谋,诬告周虎无礼,诓骗朕允许凉州军驻扎元城三日,又让朕答应取元城县仓之粮犒赏军卒,直到朕看到周虎与韩湛的奏书,才知事情真相,奈何朕已向杨雄做出种种许诺,这可如何是好?”

张御史心说陛下您都开口许下承诺了,那还能怎么样?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只能等三日后凉州军交还元城。”

听到这话,晋天子又气闷又愤恨,命张维立刻奔赴元城,待三日后监督凉州军将元城交还魏郡。

张维不敢怠慢,于次日便赶到邺城,先见了赵虞一面,将此番来意告诉了后者。

赵虞冷笑着说道:“杨雄的目的并不在意占据元城,而是为了得到城内的粮食,张御史你看着吧,待三日后凉州军交割元城时,定会谎称元城县库的账簿不慎遗失,以免朝廷得知他凉州军究竟从元城搬走了多少粮食。”

张御史听得心中一凛。

果不其然,待三日后,待杨雄将元城交割于魏郡守韩湛时,魏郡守问及县仓账簿一事,杨雄果然宣称从未见到。

韩湛、张维二人根本不信,但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杨雄说谎。

至于县仓内的存粮,几乎搬得干干净净,但就因为遗失了账簿,谁也无法指证究竟是凉州军搬空了县仓内的粮食,亦或是此前的泰山贼所为,反正杨雄就一口咬定县仓内就那么点粮食,用来犒赏他凉州军兵将都嫌不够。

御史张维无可奈何,唯有将此事如实回禀晋天子。

得知此事,晋天子心中大怒,又惊恐于凉州军得到了不知数量的粮食,对此感到了威胁,便派人传令赵虞,命后者将对凉州军的供粮方式由‘十日一拨付’改为‘五日一拨付’。

值得一提的是,赵虞还因此挨了晋天子一顿训斥,原因是他没有赶在杨雄告状之前,及时将真相上禀,以至于晋天子遭受欺瞒与诓骗。

事实上,这其实是赵虞故意的,他故意延缓了上奏的时间,以便杨雄那边能来个‘恶人先告状’,否则若晋天子及时得知了真相,勒令凉州军立即退出元城,凉州军没有时间搬运元城的粮食,就始终要受朝廷的摆布,那还怎么干大事呢?——要知道,赵虞也在期待凉州军干那件大事呢!

至于被晋天子训斥了一顿,赵虞根本不在意。

毕竟这时候晋天子训斥他,就说明晋天子愈发信任他——这是好事啊。

一招鸣金之计,既放走了泰山义师,又使晋天子对凉州军愈发忌惮,同时还顺势让凉州军得到了元城的粮食,暂时解除了朝廷对其的束缚。

顺便,还加强了晋天子对他的信任。

似这般一石四鸟的结果,就连赵虞也不禁有点暗自得意。

『……事到如今,杨氏兄弟也只有‘动手’这一条出路了。』

得意之余,赵虞心下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