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香虽名为香实际却是一种毒,中毒者只对跟蛊虫相关的味道失去嗅觉,有些蛊虫的味道比较大,养蛊之人下蛊的时候就会给那个人下一些。

药水滴进盆中已有些时候了,水还是跟之前一样清,根本没有变成玛瑙口中的红色。

“你们问也问了,衣服也给我泡了,如今什么都没发现。”林月儿扯起嘴角,“我就不问你们要说法了,只是我这小院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她竟是下起了逐客令,仔细看她眉眼间还隐有些挑衅。

陈宝珠却并没有起身:“林夫人急什么,我那婢女不是还没说话吗?”

“她?”林月儿嗤笑一声,“她还有什么脸说话?这盆里的水如今干干净净,哪里有她说的那个什么冷月香?”

她刚不小心说出了周氏的名字,如今证实了自己身上没有冷月香,那陈宝珠她们就没有理由再去找她大嫂了,即使她们去找了也跟自己扯不上任何关系。

她说起话来也愈发嚣张了:“陈宝珠啊陈宝珠,我道是你如今变了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蠢笨了,不曾想却是我看走了眼。”

和上辈子的遭遇比起来,这样几句不痛不痒的谩骂根本挑不起陈宝珠的情绪,被嘲讽几句能多拖延些时间她可不亏。

看玛瑙的样子应是还需要些时间,她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一开始做事整个人都会跟着沉浸进去,好像自动就屏蔽了周围的一切事物。

琥珀就不一样了,她根本容不得任何人说自家姑娘。

“你才蠢呢!”她两只眼睛里窜起一簇小火苗。

陈宝珠怕琥珀吃亏,趁着林月儿发难前问道:“我哪里蠢了?还请林夫人指教指教。”

琥珀知道姑娘是在替自己解围,她默默低下了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月儿果真没有发难,而是瞟了眼盯着盆子的玛瑙:“你竟会相信一个黄毛丫头,她一个小娘去哪里学医术,也就把你骗得团团转罢了。”

说罢,她也不顾还有陈宝珠在场,竟哈哈大笑起来。

“变红了。”玛瑙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人同时朝盆中看去,果真看见里面刚还清澈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

“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林月儿瞪大双眼,面上写满了震惊。

玛瑙歪着头思索了一番,指了指松月:“她一直盯着我的,可以证明我什么也没做。”

林月儿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你说,你看见她动手脚没有。”

她眼神中满是警告,仿佛她要是说出没有,就会立即被打死一般。

“你实话实说便好了,若是查出你说了假话……”陈宝珠故意顿了顿,“周丞相会怎么对你便不好说了。”

松月浑身抖了抖,她虽没见过周丞相,却是听人说起过他曾经将一个男子活生生吓死了。

至于他究竟做了什么却是没有传出来,但是能吓死一个成年男子,想必也是十分凶残了。

“你威胁她?”林月儿一掌拍在桌子上。

陈宝珠却淡定多了,她依然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也知道周丞相的手段,刚那话不只是对松月说的,也是对你说的。”

“你……”林月儿面色一僵。

她确实忘记了后面还有一个周丞相,若是只有陈宝珠却是可以让松月说假话,可过了她这一关过不了后面那一关也是白搭。

“你如实说吧。”她看向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般的丫鬟。

松月如蒙大赦吐出一口浊气:“奴婢没有看见玛瑙姑娘做任何手脚,那水确实是自己变红的。”

林月儿瘫坐在椅子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跟我去见见周丞相吧。”陈宝珠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玛瑙端起地上的盆子,琥珀将瘫在椅子上的林月儿拉了起来,又对跪在地上的松月说:“你也一起。”

几人又去了摆放王虎尸体那个院子,周若尘让人给他搬了个椅子,他此时正悠闲的品着茶。

旁边的仲帛衍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刚才急得恨不得冲进后院的人是谁。

“你倒是会享受。”陈宝珠冷哼一声。

周若尘缓缓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才慢悠悠地开口:“看陈娘子这么大阵仗,怕是有些收获啊。”

陈宝珠撇撇嘴,他倒是会转移话题。

心里虽然气这人使唤自己,她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这么说下蛊之人不是林月儿就是周氏了?”周若尘摸索着下巴。

陈宝珠颔首:“周氏只怕没有林月儿这么好对付,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似乎一点都不慌张。”

“那人既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了王虎,就不会是个简单的人。”这一切早就在周若尘的意料之中了。

他这话没有一点毛病,若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根本不可能做这么冒险的事,所以给王虎下蛊的人必定是周氏。

“将人请来吧。”他对身旁的仲帛衍说。

陈宝珠竟有些期待,这个别人口中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丞相爷,要如何从周氏口中撬出真相。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仲帛衍就带着周氏走了过来。

“不知周丞相叫我过来,所谓何事?”她脊背挺得笔直,语气更是十分平静。

周若尘却是直接了许多:“听说你半年前流掉了一个孩子。”

陈宝珠眼底划过一抹震惊,这人怎么连人家后院的事都能轻易查到?

显然周氏也同样被吓到了,她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你……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眸光微闪。

周若尘并没有想过她会立即承认,他手指轻点着桌面,嗒嗒嗒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紧。

“这个孩子是因为筹备林月儿和温泽云的婚事,劳累过度流掉的。”他继续说道,“孙老夫人得知你的孩子没了后,并没有及时安抚你,导致了你对她的怨恨。”

这话比之前多了更多信息,周氏面上露出恐惧之色:“你……你为何能查到这些?”

温府本就比其他府邸更加谨慎,家里重要位置的奴婢都是家生子,根本不可能被人收买。

周若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丢出了更让人震惊的消息:“三个月前,你为了让林月儿去帮你下毒,你便找人去了她的房间,做出两人通奸的假象,再带着人去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