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心中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她一个翻爬从**起来。

“赶紧给我梳妆,越简单越好。”她表情十分严肃。

琥珀不敢耽误,挑了件衣裳给陈宝珠换上,又给她简单挽了个发髻。

平时半个时辰才能收拾好,今天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主仆两人就出门了。

成衣铺到相府不算远,陈宝珠依然让琥珀去租了辆马车,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

齐贵妃和六皇子的人,估计还在外面四处找她,她好不容易才逃出皇宫,再被抓回去岂不是辜负了表哥?

马车在相府后门处停下,门房得知陈宝珠要来,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的背再次驼了起来,笑嘻嘻地盯着马车。

琥珀租的这辆车十分普通,再加上现在时辰尚早,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陈宝珠从马车上下来,门房孙元诚热情地将她迎进了府。

“仲护卫在书房门口等您。”

陈宝珠好奇地扭头:“为何是书房门口?”

“因为主子不允许任何人进书房。”孙元诚笑得一脸暧昧,“宁安郡主例外哦。”

一张五六十岁的老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再配上这样的语气,很难让人不觉得猥琐。

“你正常点吧,我害怕。”陈宝珠嘴角抽了抽,她就多嘴有那么一问。

孙元诚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是个糟老头子!

之后的一路,两人谁也没再说话,琥珀低头跟在两人身后,憋笑憋得有些辛苦。

“陈娘子,您可算是来了。”仲帛衍老远就迎了上来。

陈宝珠见他神色严肃,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嬉笑模样,意识到事情怕是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她深呼吸一口:“进书房再说。”

仲帛衍倒也没有急于这一时,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琥珀和孙元诚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谈,都很自觉地守在了书房门口。

“究竟发生了何事?”一进门,陈宝珠就迫不及待地问。

“宫中的眼线传来消息,六皇子准备今日在大臣面前宣布三日后登基!”

先前进宫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如今已经出宫的怕都是齐家的人,剩下的就是一些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官员了。

六皇子这么久都没有宣布这件事,为何今日这般匆忙。

“消息可准确?”陈宝珠再次确认。

仲帛衍颔首:“这样的消息,我一般都会亲自去确认,若是不准确根本不会报上来。”

“你家主子可已知晓?”

“已经飞鸽传书了。”

“再派个人亲自将消息传过去。”

这种时候,一招不慎就是满盘皆输,若是消息没传到周若尘手上,怕真就要改朝换代了。

陈宝珠知道,她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

“是!”仲帛衍心中觉得他小心的过了头,却还是亲自去安排这件事了。

陈宝珠在书房来回踱步,六皇子为何会突然决定三日后登基?

难道宫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某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赶紧朝门外喊了一声:“孙元诚——”

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孙元诚恭恭敬敬走了进来。

“宁安郡主有何吩咐?”他们虽然守在门外,对里面的谈话却是一无所知。

陈宝珠肃着一张小脸问:“你可能联系上相府在宫中安排的人?”

她来相府的这几次,虽然都故作深沉,却多少都还有些少女的灵动。

孙元诚还是第一次在她面上看见这般肃穆的神色,他的心不自觉就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他就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能。”

“我需要尽快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陈宝珠忽略了他锯木头般的嗓音。

孙元诚虽心中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陈宝珠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思索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思绪却不受控制的想到了爹娘和外祖一家,还有周若尘。

这一世,自己若是没能成功阻止六皇子登基,她便会再一次承受,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离开的痛苦。

想到此,一阵寒意袭上心头,缓缓流入四肢百骸。

她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想法,若是自己趁着六皇子登基前,带着家人逃出大魏,或许......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陈家带着巨额财产,无论逃到哪里,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她们若是抛弃财产,别的国家未必会收留,她们若是贡献出所有钱财,别人也未必会相信,她们没有藏私。

届时,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罢了!

琥珀端了一杯茶进来:“姑娘也莫要太为难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奴婢都会陪着姑娘的。”

她眼里有心疼,亦有誓死追随的决心。

陈宝珠回神接过茶杯,她将茶杯握在手中,阵阵暖意从掌心传来。

她感觉自己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只要六皇子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她就还有希望,她的身后还有许许多多琥珀这样的忠仆。

“谢谢你琥珀。”她眼含热泪。

琥珀不明白自家姑娘突然的感谢是为了什么,她只能回以一个大大的笑。

“姑娘救了奴婢的命,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当不得姑娘一个谢字。”她眼神澄澈,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主仆俩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陈宝珠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孙元诚也带着打听来的消息,再次回到了书房。

“宁安郡主,小的跟宫里的人联系上了。”他一边说一边瞟了琥珀一眼。

陈宝珠摆摆手:“琥珀是从小就跟着我。”

孙元诚擦了擦额上的汗,压低了声音:“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圣上不好了,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虽然早有预感,陈宝珠一颗心还是往下沉了沉,若是圣上当真在太子回京前驾崩了,事情怕是会按照她最不希望看见的方向发展。

她稳了稳心神,吩咐道:“去联系所有能用的人,今夜务必救出南府的人。”

若之后当真要打起来,她能做的也只是让外祖父没有后顾之忧。

“属下这就去安排。”孙元诚拱手。

随即,他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