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眠好似没听见他说什么一般,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往陈宝珠脚边扔去。
陈宝珠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径直朝着陈慕楠的方向走去。
“玛瑙,快看看哥哥伤势如何。”她努力压制着胸腔里的愤怒。
此刻,陈慕楠正趴在地上,背上是一片血肉模糊。
玛瑙将药箱放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他的状态。
“郎君这伤看着吓人,好在没伤着脏腑,日后只要好生休养,不要沾水便不会有什么大碍。”她边说边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仔细地将里面的药粉,洒在陈慕楠背上的伤口处。
刚还奄奄一息的人,立即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柳如烟见状忙跑了过去,她想将人抱紧怀里,却无从下手。
陈慕楠额头上的汗,水似的往下流,一张俊脸白得跟鬼一样。
“大郎君,你忍着点,我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一克值千金呢。”玛瑙皱眉。
陈宝珠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哥哥还能叫得这般大声,想必确实问题不大。
她捡起林耀文掉在地上的鞭子,反手就抽了过去。
林耀文还没反应过来,肩头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你敢打我?”他看向陈宝珠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一个商贾之女,竟敢对朝廷命官的儿子动手,她难道不知道,只要爹爹动动手指头,就能让陈家的生意做不下去?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她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陈宝珠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打了你又如何,你爹如今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情管一个庶子?”
“不可能,我爹可是户部侍郎,你一个商贾女如何知道朝廷的事?”林耀文瞪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陈宝珠只觉他如今的模样可笑至极,突然也没了继续跟他掰扯的兴致,她将鞭子扔给柳如烟。
“总归是他欠你们的,这口气便由你替哥哥出吧,只要人活着,随便打。”
说罢,她往后退了一步,将场子空了出来。
柳如烟接过鞭子,一步步走到林耀文面前,她使出全力挥出鞭子。
“啪——”鞭子打在皮肉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林耀文打了陈慕楠多少鞭,她便还回去多少鞭,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这边刚打完,周若尘便带着一队人过来了。
他瞟了眼趴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二话没说便命人将他抬了出去。
“林府已经被抄了。”周若尘走到陈宝珠面前,“林侍郎贪污的数目巨大,又涉嫌通敌叛国,所有家眷都会被处死。”
六皇子当真是有本事,都这样了,林侍郎还能替他守口如瓶。
也不知,这林家究竟图啥。
“等我忙完手上的事,便来陈家提亲。”周若尘见陈宝珠走神,俯身贴在她耳边说道。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处,周围的下人都懂事地看向了别处。
感受到耳边喷洒的热气,陈宝珠只觉心如擂鼓,脑中一片空白。
周若尘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起身时面上还挂着笑。
“收队。”他对仲帛衍道。
他的语调带着轻快,倒是有了几分少年郎的模样。
一行人浩浩****地来,又浩浩****地离开,也不过短短一刻钟。
陈宝珠着人将陈慕楠送回了房,陈鸿深夫妇才匆匆赶了回来。
陈慕楠此时正安静地躺在**,浓密的睫毛微微都懂,想来梦里也遇见了不开心的事。
柳如烟守在他的床边,默默流泪。
南清菀一回府,就匆匆跑到了竹影院。
“慕楠怎么样了?”她一进门就问道。
陈宝珠瞟了一眼躺在**的哥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将母亲拉到了旁边的偏房,掏出帕子替她将额上的汗擦去,才开口:“哥哥上完药已经睡着了,娘亲莫要担忧。”
南清菀面上露出自责的神色:“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你爹爹竟然没能及时赶回来,真是委屈你了。”
“娘亲可莫要这般说了,您和爹爹还要忙一大家子的生计,总不能让你们日日守着我和哥哥。”陈宝珠柔声安慰,“若不是被外面的事绊住了,您还会扔下我和哥哥不管不成?”
南清菀眼眸动了动,女儿到底还是了解她的,她却是被外面的事绊住了。
今儿一大早,城东那家成衣铺子的掌柜就来家里跟她诉苦,说是店里来了个夫人,像是故意去闹事的。
那夫人脸生,他不好处理,自己这才跟着去处理了。
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了,谁知那夫人蛮不讲理,非要店里的镇店的那件七彩琉光裙。
这七彩琉光裙是用特殊布料做成的,在阴暗处看是白色的,一旦有光照在上面,立即就会变成彩色的,且裙上的色彩,还会随着穿它的人每走一步,不停变换。
可这布料有个缺点,就是穿在身上会让皮肤像被针扎般难受,因此这件衣裳只用作展览,并不对外出售。
南清菀解释的口干舌燥,那位夫人却依旧要买,还说她若是不卖便让人砸了她的店。
最后,她实在没辙了,只能让掌柜地把衣服取下来,给那位夫人试一下。
那位夫人试完后,虽不再提要买裙子的事了,却以裙子伤了她为由让南清菀赔银子。
若是价格合理,南清菀也愿意花钱消灾,奈何那夫人张口就要一百两金子,她气得直接报了官。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自然错过了家里的事。
“娘亲这是怎么了?”陈宝珠见她面色不善,问道。
南清菀叹息一声,将上午的事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又轻哼一声:“那夫人还是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家的,听说是从临安那种小地方来的,也难怪这般不体面!”
以后她陈家在京城中的铺子,再也不会做这户部侍郎家的生意了!
陈宝珠垂眸盖住眼底的讥诮:“那咱们以后,就不做这户部侍郎家的生意了。”
这林家刚倒,接替他位置的人就来了,当今圣上当真是不简单呐,她一边哄着母亲,一边在心里感叹。
南清菀眼神亮了亮:“不愧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跟娘亲倒是想到一出了。”
陈宝珠嘴角扯起一笑,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她没记错,周若尘也是临安人吧,这新上任的户部侍郎跟他可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