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隔了三年久别重逢,穆祯满心承载着一箩筐的思念。

他虽然临幸施怀夕,却没有对施怀夕有过这样几近难以控制的情愫,只是对施怀夕单纯的欣赏中带着喜爱。

而他对苏晚秋好像就不一样了,生怕她在苏府遭人害了去,火急火燎地赶来。

几日未见,每天都会去昭阳宫走走,明知苏晚秋在苏府,他临幸高贵妃时想到的也是苏晚秋。

对高贵妃一点兴趣也提不起,临幸前后好像是在例行公事,没有别样的感觉撩拨着他的内心。

“陛下是好皇帝,兢兢业业,把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与昏君八竿子打不着,陛下就别说笑逗臣妾了。”

苏晚秋摸准穆祯的脾性,心里潜伏着一丝她不愿承认的悸动。

不停说服自己,穆祯赶来苏府为她主持公道,她只是感动而已,帝王家哪有那么多的真心和爱护?

她只是想多了。

“陛下,苏老爷请您过去。”石彻在好几步开外传话。

“我们走,秋儿,你的事朕管定了。”

穆祯牵着苏晚秋的手,折回了苏府主厅。

染过血的地方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管家的尸体也已抬离现场。

苏清瑶强忍着恨意,捏紧了袖口,指甲狠掐着手心的肉。

她刚被苏夫人拉到一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苏夫人劝她不要轻举妄动,等风头过了再说。

才出了岔子,险些被人抓到了把柄,幸亏她有管家这枚灵活的棋子,随时随地可以派上用场。

今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管家会死忠于苏夫人,是因为他有把柄落在了苏夫人的手里,因此被苏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他的先夫人周氏虽亡,后来却娶了续弦张氏,张氏生了个儿子,苏夫人对管家的儿子照顾有加,许了他一个美好无忧的前程。

其中不乏威逼利诱,管家只能一口应下,成了苏夫人的死士。

“陛下,请上座。”苏老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自为穆祯奉茶。

穆祯不客气地顺手接过,插手苏府的家务事。

“苏卿,你和尊夫人是怎么管理苏府的?这死的人是你府中管家,不是一般的仆人,你们用人的眼光够差的,若非秋儿机智谨慎,就真让你府上管家得逞了。”

苏老爷低头自责地道:“陛下教训的是,只怪微臣和夫人失察,让他有机可乘。”

“朕暂且停你职务,让你在家中好好反省几天,苏夫人也在家中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旨意,你不能出府半步。”

穆祯主要是不喜苏夫人的行径,苏老爷只是连带,其次他是苏府的当家人,夫人用人不当,他也有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老爷不敢抬头,他在朝堂上都没受过这种气,却因家务事被停了职,心里委实窝火。

苏清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陛下,我娘也是受人陷害,怎么她也要被罚?”

“瑶宝林,你心疼你母亲,朕很能理解,但管家跟你母亲关系匪浅,你母亲又是苏府的当家主母,却挑了个不能重用的人来管理苏府,她的罪责不小。”

穆祯在朝堂中赏罚分明,苏府这点小事于他而言九牛一毛。

三两下就把苏夫人的罪责搬上台面。

“瑶儿,陛下已是额外开恩,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谢陛下恩典。”苏夫人长年服侍苏老爷,很会察言观色。

坐上那位可是掌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比起苏老爷有过之无不及,苏夫人只能认栽。

“无非是小惩大戒,瑶宝林是有什么不满的么?”

“陛下已是仁慈,瑶儿她只是挂心臣妇,她没有什么不满的,臣妇和老爷都很满意陛下的责罚,臣妇以后一定擦亮眼睛。”

苏夫人识相的认罚,从始至终垂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穆祯,她不敢触及龙威。

“朕要回宫了,瑶宝林和苏才人就跟朕一起回去吧。”穆祯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两位妃嫔的身上。

“陛下,您是专程来接我和姐姐的吗?”苏清瑶面露喜色,听到穆祯提起她。

穆祯含糊其辞道:“算是吧。”

这苏清瑶也是个多事儿的主儿,并不亚于高贵妃,甚至比高贵妃还讨人厌。

若非看在苏晚秋的面子上,苏清瑶那蠢态入不了穆祯的眼。

苏清瑶屁颠屁颠地跟在穆祯身后,苏晚秋则在一旁静默不语,苏夫人靠本事逃过一劫,她没能替亡母讨回公道,心里多少有些憋屈。

马车就在府门外,苏家老两口把人送到门口。

“恭送陛下圣驾回宫。”

苏清瑶和苏晚秋都在穆祯马车里,苏晚秋没心情说话,只听苏清瑶一路上向穆祯热情地献殷勤。

“陛下,这是臣妾母亲做的甜点,您尝尝看合不合您口味,您在苏府也没来得及吃顿饭。”

瞥了眼苏清瑶手中的食物,一听是苏夫人的手笔,穆祯更没胃口了。

没有搭理苏清瑶,忍受着她在耳边聒噪。

穆祯无动于衷,苏清瑶感觉到穆祯对他的忽视,把东西放回盒子里,“陛下,您怎么都不说话?”

此刻的穆祯却在出神,他一想到苏晚秋差点被人毒害,穆祯就有种烦躁不安涌上心头。

苏清瑶悻悻然地住口,穆祯半天不理睬她,她干脆住了口。

这时,洞察秋毫的苏晚秋却发现穆祯的情绪变化,眉头紧皱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苏晚秋轻柔安抚声传出,“陛下,您眼下是在为朝事烦心吗,可是有什么棘手的公务?”

穆祯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异样,自己为何会变得那么在乎苏晚秋?

坐在马车里所思所想的人还是她,却不愿深入分辨到底是什么情绪,不想被乱七八糟的情感左右。

也许那些不明的情绪连情感也不是,只是他在胡思乱想罢了。

“知朕者秋儿也,朕确实在为朝廷中事烦恼,虽说百姓在朕的治理下过得丰衣足食,但天有不测风云,北方今虽出了灾害,来时批阅完北方几省八百里加急的奏书,朕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