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钧依然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刀。

“死在你刀下,无憾。”他嘶哑着声音说了句,便闭上眼等着。

瞧见他这一副求死的模样,顾清鸢心慌得更厉害,她几乎是同时便大喊珠莲、金一小心。

那几个衙役身手稀松,此刻全都被她们解决掉。

听到小姐的呼喊,珠莲立刻拽着金一往后退,并提醒那阻截官路的几人也赶紧躲进旁边的密林之中。

下一瞬,那几个死了的衙役突然像是诈尸了般,竟爬起来,茫然地往四周走去。

几步之遥,他们就再次倒下,然后通体爆裂而亡。

爆裂之时产生的威力,不亚于火雷弹!

顾清鸢目眦欲裂,幸亏她反应及时,否则这几个跟她出来的人,就全都要命丧于此!

她转头盯着萧梓钧:“竟用此等邪术练药人,你简直该死!”

说完,她咬着牙,手起刀落,砍了萧梓钧的狗头!

那头颅咕噜噜地跌下来,落在囚车一角,血淋淋的眼睛依旧睁着,看着顾清鸢。

顾清鸢刀尖一挑,那双眼睛便被剜出来。

贱人的眼睛,就算是死了,也不配看着她!

萧梓钧终于死了,还是她亲手解决的!

上辈子那些爱恨一股脑地涌入她脑海,那些和他开心的、快乐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原来他们曾经也有过那么几分真情,只是权利迷人眼,让那些为数不多的真情,都变成了笑话。

美好一闪即逝,留下来的,只是积攒了两辈子的仇恨!

她静静地看着囚车内的无头尸体,突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心中有一块地方,好似瞬间被挖空了似的,竟有种无所适从之感。

瞧见她面色十分难看,珠莲轻声唤她:“小姐。”

顾清鸢转身,想要说让他们将这里布置成劫匪杀人的样子,可刚开口,就昏了过去。

珠莲和金一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将她扶上马背,立刻回城。

回城这一路上,珠莲一直在想,自从之前小姐中了废太子的迷药之后,最近总是爱昏倒。

是不是该请个御医来瞧瞧?

这么想着,她几乎要驱马飞起来入上京城。

金一瞧着她神色凝重,也驱马飞快跟着,一句多余话都没有。

回到国公府,夜色已晚。

聂美兰一人站在府门外,拢着衣袖,翘首往巷子口瞧。

瞧见珠莲骑着马,还未来得及问,就看到她怀中的顾清鸢。

“阿鸢这是怎么了?”聂美兰满脸担忧地问,“你们去哪里玩,怎么还昏睡过去了?”

“小姐只是累坏了。”珠莲打着哈哈,背着顾清鸢就往内院走。

怕夫人跟着担心,金一安抚她道:“夫人不着急,小姐好好睡一晚,明天早上就醒了。”

好说歹说,才将聂美兰送回院中休息,金一转身就去请御医。

自从皇帝出现,被关了数日的程御医也就回来了。

金一拿着小姐的令牌,当晚就将他请到府上。

程御医细细诊脉之后,才笑着道:“小姐无碍,可能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无法承受,这才昏过去。”

“当真?”珠莲却完全不敢相信,“小姐之前就昏睡多日,虽然她说是因为在宫中吃不好睡不好,可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

听她这么说,程御医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当下便再次诊脉。

可诊完依旧觉得,顾小姐脉象不仅正常,且十分有力,完全就是练武之人的脉象。

什么都诊不出,珠莲没法子,只能将他送回去。

她和金一轮流守了一整晚,还好第二天清晨,小姐醒了。

“我怎么回来的?”顾清鸢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不记得了?”

“哦,小姐当时可能太过激动,昏了过去。”珠莲心中并未打消疑虑,“程御医昨晚来看过,说小姐醒了就没事。”

顾清鸢颔首,没当回事,想到昨天萧梓钧被杀之时,那些突然起来,又突然爆炸的尸体,紧紧蹙眉。

“有没有将那尸体带回去一个,查查身体里到底是被种了什么?”她问。

“没有。”珠莲摇头,“奴婢原本也琢磨着带回去一个,可他们都被炸成了粉末,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顾清鸢眉头皱得更深了,上辈子她可没见过萧梓钧身边有这样可怕的东西。

可那些看起来又不像是临时可以起作用的,想来定是早就已经开始练的药人。

只是不知,这个如今还有没有?

若是被谁掌握了去,那可就不太妙!

“让阁中去查。”顾清鸢吩咐,“务必查出这些药人的来历,还有没有余下的药人。”

金一应了声,转身便要去阁中传话,就看到夫人院中的大丫头过来。

“小姐。”婢女欠身行礼,“府中来了客人,夫人请小姐去前厅。”

“什么客人?”顾清鸢问。

“好像是从卫王府来的。”婢女也认识。

闻言,顾清鸢想起昨日在卫王府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难不成昨日被打,今天来找她爹娘告状的?

刚起床,面色有些苍白,珠莲便给顾清鸢上了淡妆,这才与她一同去前厅。

前厅内。

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略带爽朗的笑声。

“这么多年不见,美兰你还是与以前一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还是同以前一样爱说笑,都一把年纪了,女儿都要成婚,还有什么可美的?”

“说起这个,昨日两个孩子在卫王府有些误会,今天我登门,就是特意为了此事,让曦儿给阿鸢道歉。”

“这是曦儿?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当初和你们去边关时,还是个小丫头。”

她们正说这话,顾清鸢便入了前厅,瞧见一个中年美妇,与母亲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美妇旁还站着个小姑娘,瞧着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与她倒是有几分相似。

一双眼睛格外灵动,露出几分妩媚之色,就连垂眸笑起来时的羞涩,都显得风情万种。

只是,那妩媚之中,却又有几分武将的英气。

瞧见有人进来,三人一同抬眼看过来。

聂美兰笑着招手道:“阿鸢,快过来,见过你仪兰姨母,和曦儿妹妹。”

那被唤作“曦儿”的姑娘笑吟吟走过来,亲昵地握住顾清鸢的手笑道:“昨日不知是阿鸢姐姐,多有得罪,还请姐姐恕罪!”

说着,她便屈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