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并没有什么心思选布料,倒是周远霄就像一只花孔雀似得,原本只是选锦帕的布料,可一会儿就开始选衣袍了。

她头有些疼,大抵是风寒尚未痊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才催促道:“周远霄,你到底选好了没?”

周远霄其实是选好了,就等着沈黎这话了。

他忙不迭地将选中的一块灰色云纹锦缎递到沈黎手里:“这块如何?”

“这块,本王要了!”

不见其人,却闻其声。

霍煜匆匆而来,脸色都快要拧的出水了。

裴元蘅来说沈黎和周远霄邀约去逛街他本来还不信的,可锦绣坊的人来说沈黎在给周远霄挑选锦帕,他才想起前几日他一剑劈碎了那方锦帕。

周远霄还来不及反应,手里的锦缎就被霍煜野蛮地抢走。

掌柜的暗暗地捏了一把冷汗,可算是来了。

沈黎不想生事,正要劝周远霄另外选一块的,反正锦绣坊的布料也多,无谓和霍煜起争执。

可哪知她才要开口,裴元蘅后脚就急匆匆地跟来。

“王爷,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她虽出身书香门第,但也时常和侯府的几个小子混在一起,从小也是习武的,少有跟不上的,偏偏霍煜速度极快,就像后面有狗在追似得。

当然她也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霍煜,做戏做全套,明明病入膏肓,寒症入体的病患,怎么能步履生风?

沈黎看了一眼裴元蘅,最后目光落在霍煜的脸上。

呵呵,男人。

那夜零星疏雨,占了她便宜就跑的狗男人,现在又和裴元蘅不清不楚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缓缓地站起身,和霍煜刚刚如出一辙,伸手就抓走那方锦帕。

转头就塞到了周远霄的手里:“掌柜的,我们就要这个。”

“本王说了,这是……”

“王爷,先来后到,懂?”

沈黎冷着脸,更是觉得心烦气躁,她不耐烦地将一锭银子放在柜面上,懒得和霍煜纠缠,对周远霄道:“走吧。”

周远霄喜笑颜开,又赶紧问掌柜的取了针线,然后一并将东西交到沈黎手里:“郡主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原物奉还,我那方锦帕上绣着梨花,还请郡主绣一个。”

“周远霄!”

霍煜大步上前,直接插进两人之间,用身体把两人挡开。

“你别得寸进尺。”

绣锦帕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们不清楚吗?

裴元蘅在一旁帮腔:“周二公子,你的确很过分,北齐风俗,也只有女子给心上人绣的,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哦,是吗?”周远霄一脸无所谓,“可我却认为欠债还钱,理所应当的。郡主将我的锦帕弄丢了,自然是应该还我一方新的,谁让我那锦帕独一无二呢,可不得劳烦郡主亲自绣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诶?”周远霄却笑眯眯的,“裴先生怎么会和厉王殿下在一起?”

虽说他还没有查清楚这里面有什么,但他却能明显地感觉到沈黎很不喜欢裴元蘅,就像他不喜欢霍煜一样。

果然在说了这话之后,沈黎的脸色就更冷了。

裴元蘅正要解释,沈黎却冷冷地对周远霄道:“人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会被狗咬。”

周远霄:“?”

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只有霍煜听懂了沈黎的言外之意,他下意识地舔了下嘴角已经愈合的伤,这女人骂他是狗。

“走吧,周远霄。”

沈黎没那个心情和他们纠缠,现在脑子浑浑噩噩的,有些累了。

周远霄就像个得了糖果吃的小孩子,咧嘴一笑,应声就跟着沈黎出了锦绣坊。

霍煜才追出来,就看到人群中有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沈黎,几乎是下意识的:“沈黎!小心!”

沈黎才回过神,人群就是一阵骚乱,明晃晃的匕首就朝她刺过来。

她本就还病着,动作也稍显迟缓,耳边也是嗡嗡的,就听到好似有人说什么要杀了她,眼前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过,几乎是瞬间,匕首扎入皮肉的声音分外刺耳。

“王爷!”

“天啊——”

“有刺客!”

周远霄都傻眼了,他今日只是想邀约沈黎买个锦帕,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沈黎还没回过神,霍煜高大的身影已经向她砸过来,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挂在她身上,而她也能清楚地看到他后背上还扎着一把匕首!

“霍煜!”

宋蓉蓉还想拔出匕首再捅沈黎一刀,可沈黎却强撑着霍煜沉重的身体,一脚踹飞了她。

潜龙卫来的迅速,宋蓉蓉见状要跑,就被裴元蘅轻松拿下。

锦绣坊的掌柜的吓坏了,这叫什么事儿!

沈黎扶着已经昏迷,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的霍煜:“陆海!快,快带他回王府!”

陆海将宋蓉蓉交给潜龙卫,又吩咐了几句才和沈黎扶着霍煜回了厉王府。

骆檀朝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霍煜昏迷不醒地被送回来,吓得药箱都差点倒了,让人立刻把人扶进屋子。

“朝朝姨,他会不会有事?”

霍煜是为了救她才被宋蓉蓉捅了一刀的,若是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你被担心,我会救他的。”

骆檀朝安慰着沈黎,才让陆海把霍煜的衣袍脱掉。

太过血腥,又加上他上半身几乎**,骆檀朝对青岚道:“你带小阿黎去外面等,她看起来也不大好,让大夫瞧瞧,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沈黎原本是想留下的,可一看到霍煜被脱光的上半身,小脸一红,还是自觉地走了出去。

“还好,”骆檀朝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怎么会受伤的?”

陆海道:“也不知道呀,就是王爷忽然就冲过去了,其实刚刚王爷只需要把郡主拉开……”

“咳咳!”

霍煜做贼心虚地赶紧咳嗽了两声,陆海也不敢再继续。

骆檀朝简单地为他包扎了下,就大概明白了:“你这是苦肉计?”

霍煜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点声,她还在外面呢。”

不这样,还不知道沈黎要和他生气到什么时候。

骆檀朝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最后狠狠地按了一把才包扎好的伤口:“老娘就多余救你!”

“唔——”

霍煜被痛的额上都冒出了冷汗,可愣是没出声嚎一句。

骆檀朝擦了擦手:“算你还是有良心,没叫出声让她再多担心你一些,你多大了,还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