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腰背更挺的直了,她铿锵有力:“是沈黎的错,沈黎不该在守孝期嫁给李将军,更不该在得知李将军期满臣女时耍脾气破坏了喜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臣女那些价值连城的嫁妆引诱李大人肆意侵占,说来说去,都是臣女的错。”

“啪!”

容皇后被激怒,手中的书卷狠狠地砸到了沈黎的头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指责本宫?”

“沈黎,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今日本宫让你来,便是要挫挫你的锐气,好叫你知道,这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父兄均死在战场上,你一个孤女,定北侯府注定会衰败,你便只能仰人鼻息!”

“臣女还不够仰人鼻息?”沈黎一改温顺,咄咄相逼,她今日必须要将皇后激怒。

“臣女尚在守孝期间,皇后娘娘就让臣女出嫁,臣女有抗旨吗?”

“李将军在兖州明明已经娶妻生子了,皇后娘娘偏帮着掩饰,臣女都没有追究,只是入宫请了退婚的圣旨,让李家还臣女父兄辛辛苦苦为臣女攒下的嫁妆,有错吗?”

“现在明明是李将军的原配宋氏烧毁了圣旨,皇后娘娘不去追究宋氏,反而来敲打臣女,难不成正是因为臣女父兄为国捐躯,欺负臣女一节女流无依无靠么!”

自打六年前,齐帝登基后,皇后入主中宫,就再没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竟然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小女娘这样指责。

“放肆!”

此前李家说尽了沈黎的不是,她也知晓李家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还是想着高门大户的女子不该这般不懂事。

没想到今日沈黎胆敢顶撞她。

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低贱玩意儿了。

她统管六宫,后宫的莺莺燕燕已经足够让她头疼了,现在这个孤女都敢顶撞她,简直太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

“来人呀!”

“把沈黎拖出去狠狠地打!”

未央宫的宫人已经惯了收拾人,所以很快就将刑凳和板子取了过来。

一寸厚的板子落到身上必定会皮开肉绽!

海棠作为顶级刽子手,已经来到了沈黎的跟前,她淡漠地鄙睨着沈黎:“沈姑娘若是现在认错,保证以后再不追究嫁妆一事,兴许皇后娘娘会饶恕你的。”

“李家拿了我的嫁妆,何以皇后娘娘会这般着急?”沈黎已经被押着趴在了刑凳上,她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莫不是皇后娘娘也染指了我的嫁妆?”

“打!”

海棠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女子。

钱财不过身外物,没了就没了。

而且李将军都说了,归还了大半,虽说好些都是李家自己贴补进去的,但总归是有的,足够她一个小女娘用一辈子了。

至于那些古籍字画的孤本,她一个女流之辈拿来做什么,还不是压箱底。

倒不如给他们物尽其用,到时候三皇子当了太子,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还能心中感谢她。

真是不识抬举。

他们三皇子能拿她的嫁妆去打点,是给她面子了,也不瞧瞧其他人的嫁妆,他们三皇子看都不看一眼呢!

板子落到身上瞬间就见红了,沈黎立刻扯开嗓子惨叫了起来。

“皇后娘娘这样是非不分,为了李家责难臣女,臣女的父兄死不瞑目!”

“臣女自问没做错什么,只是不愿意给李家做妾,怎么就要遭此大罪?”

“陛下都给臣女赐了退婚的旨意,皇后娘娘凭什么因此来责罚臣女?!”

她一边惨叫,一边可以拉开了嗓子,衣裙血污斑驳,看起来十分刺眼。

不少人都过来围观,海棠不以为意,还走出未央宫大门,对那些偷摸来看热闹的宫人道:“你们别藏着掖着,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这就是违逆皇后娘娘的下场!往日皇后娘娘待你们宽容,但也让你们瞧瞧,皇后娘娘也是有底线的!”

她话音才落,刽子手的声音就传来:“呀!晕过去了!这怕不是要死在这儿?”

海棠回头,冷眸扫了一眼,立刻去给容皇后禀告:“说什么将门虎女,一样不禁打,晕过去了。”

容皇后嫌弃无比:“便送出宫去,莫要死在本宫这儿,晦气。”

她只是想教训下沈黎,让她不要那么不识好歹,可不是要让人死在这儿。

想来这一顿板子,沈黎应该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好好地闭门思过,认真反省了。

沈黎被抬出了皇宫,由宫里的马车送回定北侯府。

这一路算不上招摇,但也不算低调,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沈黎挨打了。

李家听到这个笑嘻嘻,差点就要放鞭炮了。

“当真挨打了?”李老夫人凑上来,原本带着两个孙儿忙的晕头转向的,现在听到沈黎挨打的消息,头也不孕了,脚也不疼了,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当真是被皇后娘娘打的?”

李宝珠眉飞色舞着:“自然是真的,我的小姐妹赵清河亲眼看着沈黎被抬进的定北侯府。说浑身血淋漓的,只怕下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她摸着自己发髻上的银簪子,想到沈黎被打到晕过去,就解气。

不就拿了她几个头面么,犯得着闹得人尽皆知,幸好他们还有皇后娘娘撑腰。

李璟然得了些安慰;“如此一来,那些嫁妆她必定不敢上门讨要了,总算是了结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之前在公堂上,他说的那些不过都是呈口舌之快,口说无凭的,想来皇后娘娘出面,就算府都衙门和厉王交好,也不敢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儿。

只要那位宋大人识时务,不偏帮着沈黎,这件事便就过了。

“也罢,她挨了打定会学乖了,再不会来找我们李家的麻烦了,希望她以后莫要仗着自己侯府贵女的身份横行霸道,给沈家抹黑。”

“我先去刑部问问舅公那边,蓉蓉的事当如何处理。”

刑部尚书崔行远是容皇后的舅父,也就是他的舅公,虽说府都衙门可以单独审讯案子,但所有的结案陈词全都要交给刑部定夺。

哼,沈黎以为巴结到了厉王,串通了宋勉就能打压他们么?

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