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煜是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沈黎看,就算重伤在身也要回王府。

陆海担心不已:“王爷,朝朝姑娘说您得静养,要不还是再缓一两日回去?”

“再在侯府养一两日,你就得给本王治丧了!”

他没被毒死、捅死、伤**裂而死,迟早都要被沈黎气死。

他气势汹汹地离开,要不是侯府完好无缺,春见等人都要以为他是刚刚抄完家的。

春见将熬好的药端着来找沈黎:“小姐,王爷这是怎么了?吃了火药?”

感觉一点就要燃了。

沈黎啧了一声,闷头干了黑乎乎的汤药,又顺带拿了颗蜜枣含在嘴里:“我哪儿知道,我就只是提了下裴元蘅而已,他就生气了,你不知道刚刚我吓得差点爬窗逃,我都有三年没爬窗了,你说说尴尬不。”

的确有点尴尬。

以前小姐犯错,将军总是会拿着藤条追着小姐满院子跑,小姐这才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事,上蹿下跳,用将军的话来说,就是侯府养了一只会捣蛋的窜天猴。

“不过好在那瘟神走了。”

沈黎如释重负。

“之前让你去办的事,可办好了?”

春见道:“都办妥了,所有关于夏日宴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送去长公主府吧。”

春见吃惊不小:“那可是咱们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东西呀,就这么白白地拱手让人了?”

定的园子、厨子、瓜果供应,还有其他的布置,歌舞戏曲,哪一处不得用银子,更别说买回来的那些供客人欣赏的珍宝,可贵了。

沈黎给了春见一个脑瓜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去吧。”

心中虽然不甘,但春见还是去办了。

不过一炷香,长公主府的人就来请沈黎过去了。

沈黎早就准备好了,还特意让秋见给她的胳膊打了个绷带吊在脖子上。

来到长公主府,霍问君见沈黎伤得不轻:“你这是怎么了?”

“回长公主,遇人不淑,遭了劫匪,就这样了,还连累了厉王殿下,旧伤未愈又添欣赏,差点命丧当场。”

霍问君就知道,百因必有果,霍煜的报应绝对就是沈黎。

这好像赐婚后,霍煜就屡屡遭遇不测,虽说这都是小事,但天机散不到三个月就要发作,想想都觉得心情舒坦了。

“你让人送这些过来做什么?”

霍问君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置办夏日宴的,可今年的夏日宴原本就是周家来办,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都是周家二公子此前托我置办的,说是让我多帮帮他祖母分担,只可惜现在周家二公子因为谋害王爷,教唆重犯而被问责,周家这一次的夏日宴只怕也办不成了。”

“那与本公主有何关系?”

“长公主千金之躯,深居简出,自然是不屑操办这种沽名钓誉的宴席,只是如今周家忙的不可开交,若是上京城多年来的四季宴席被打破,恐怕会引起不好的舆论,所以还请长公主稳定民心。”

“这么好的差事,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面?”

“我才疏学浅,哪里够格?”

“够。”

霍问君笑容和善,她缓缓地起身,听着沈黎恭维的话,她心情很好。

走到沈黎的面前,她慈祥地拉住了她的手:“你聪慧过人,自然能办得好,原本本公主便是想让你以侯府的名义亲自操办的,只可惜侯府就只剩下你一个孤女,如今你有心,本公主便让清河帮你,可好?”

“有赵姑娘帮忙自然是极好的。”

霍问君很满意沈黎的识大体,她笑着看了一眼赵清河。

赵清河立刻欠身:“舅母放心,我会好好地帮郡主将此次夏日宴办好,不会辱没了我们长公主府的名声。”

“甚好,去吧。”

赵清河带着沈黎下去准备,一旁的花嬷嬷才缓缓地走上来。

“长公主,这位安平郡主心思深沉,短短几个月就能违抗懿旨,搞得李家鸡飞狗跳,搅弄风云,怕不怕这次夏日宴她另有所图?”

花嬷嬷是跟在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总是在关键时候为长公主排忧解难,所以在府上的地位也很高,就是赵清河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

“她自然是另有所图的。”

霍问君不轻易相信人,所以沈黎的话,她也是半信半疑。

“只是这丫头和他一样,古道热肠,总是喜欢帮人,可偏偏有时候帮的不是人,而是畜生。”

“殿下……”

“花嬷嬷,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这丫头明白,人心不古呢?”

霍问君唇角勾了下,摸着自己腕间刚刚换上的玲珑阁新款臂钏,嵌在上面的珍珠圆润,触手生温,品相极好。

“你说,这要是三个月后,霍煜死了,她一个人孑然一身的,怪可怜的,本公主瞧着,其实她倒是很衬一个人,嬷嬷觉得呢?”

“殿下的意思是……”

花嬷嬷心领神会,并不点破。

“既然如此,夏日宴上,殿下便可让两人见上一面。”

“本公主正有此意。”

这场夏日宴,应该很有意思吧。

……

从长公主府出来,赵清河能感觉到外面的阳光明媚,纵然只是隔着一道大门,但门内和门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至少她的心境不一样。

“多谢。”

赵清河朝沈黎行了个礼。

“你和我道什么谢,”沈黎假装不懂,“是你平日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好,所以这一次夏日宴才会交给你打理。”

“可若是没有你搭好这个戏台子,舅母也不会愿意让我出来。”

“你三番四次,明里暗里地给我出主意,我自然要好好地报答你。”沈黎睚眦必报,但有恩必还,“之前在处理李家这件事上,赵姐姐帮了我不少,多谢。”

赵清河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长公主府,她打小就被养在长公主身边,一言一行全都依足了礼制,外人看她富贵荣华,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不由己。

她其实很羡慕沈黎。

侯府与长公主府一墙之隔,自打六年前搬入了长公主府后,她时不时地就能听到墙壁外的鸡飞狗跳,她那个时候就很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能让素来气定神闲的侯爷骂骂咧咧,有失风度。

怎么就能一天天捅各式各样的篓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