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顺小娘?
谢清书轻轻笑出来,笑意却不到眼底。
“母亲?”
赵景逸担忧的看向谢清书,头顶落下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轻声道:“别管他,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距离太学入学的时间不算长,赵景逸什么都不会,学出来还需要一番苦功夫。
温芷兰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沈时宴请了四人抬的轿子将她从偏门抬了回来。
纳妾礼上,老夫人没有出现,温芷兰算准了谢清书也不会来,还想装出委屈的模样好让外面心疼她,扭转风评,可没想到谢清书竟然来了!
她蒙着盖头跪下,看到主母位置上那一双金丝牡丹绣花鞋,眼皮直跳。
“给姐姐敬茶。”
强忍着羞辱,温芷兰缓缓跪下,双手捧着茶杯递了过去。
谢清书伸手接了,抿了一口,放在了桌子上。
“如今,妹妹真的要唤我一声姐姐,你也如愿了。”
谢清书讥嘲的开口,温芷兰额头突突的跳,下意识看向沈时宴,眼眶沾满水汽。
眼前发红,没看到沈时宴的脸,这才清明——她的脸上盖着盖头,再怎么装的委屈也没人看见!
更不要说沈时宴为她出头!
“夫君,喝茶。”
换了一个方向,温芷兰轻轻柔柔又带着无尽情意,娇滴滴的喊出来。
沈时宴微怔,下瞬,四周发出嘲笑。
“一个通房也敢叫夫君?真把自己当正妻了?”
“永昌侯怎么也是承袭的侯爵,哪有用夫君称呼的,这么多年就算是谢家嫡女也只会喊一声侯爷!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不知规矩,平白惹人笑话!”
温芷兰浑身一僵,牙齿登时咬着下唇,眼眶蓄满眼泪。
她不是不知道该喊一声侯爷,可她想唤一声夫君,让别人知道表哥心里她才是妻!
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然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被人嘲笑!
“芷兰,起来吧。”
沈时宴俊朗的脸也生出阴沉,若是往日,他早已呵斥谢清书没有教好温芷兰规矩。
可现在,是他先没了脸,温芷兰在京城生活这么久,甚至还管着侯府,却连这么简单的礼法都不知道,实在......丢人!
下意识的,他偏头看向谢清书。
从小,她都没有让人失望过!
行为举止从来没人能挑出错处,一举一动大家风范甚至还有皇族气势,在他们成亲之前,就有传言谢家嫡女该是天生的凤凰!
他的呼吸沉了下去,每每想到当初那些流言和被谢清书压着读书的夜晚,他都觉得浑身难受,胸口就像压着石头,沉甸甸的,带着他坠落。
“今日是你们的大婚,礼也成了,我就不在这碍眼。”
谢清书缓缓起身,看都没看沈时宴一眼,讥讽的留下一张卖身契。
“这是温姨娘的卖身契,等会按了手印我再来取。”
沈时宴眼睁睁看着她走,忽然站起来,“你就这么心大,让我和芷兰独处?”
谢清书疑惑地看着她,顿时笑了,“今天是侯爷和妹妹的大婚,你们已是水中双鱼,我不让你们独处,难道留下来?”
她那样的坦然又嘲弄,仿佛对沈时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甚至迫不及待要把他推给别人,沈时宴喉咙顿时被堵住,说不出话。
不该是这样的!
以前的谢清书爱他至深,哪怕他再怎么伤她的心,她都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她看起来端庄,其实占有欲极强,莫说给他纳妾,便是他靠近别人一分,她也会生气。
只是她不会当场发作,顾及面子,回屋才会哭个痛快。
但是现在,她看起来喜气洋洋,甚至好像还急着做别的事!
宽大的手掌一点点握拳,指节都开始泛白,他没有心思去看温芷兰,透过眼前喜庆的场景,恍惚看到和谢清书成亲的日子。
“你这个坏女人,作为主母,你应当要招呼大家用膳,这么急着走,要做什么去?”
圆圆的小身子忽然蹦了出来,气愤的瞪着她。谢清书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厉声道:“是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沈砚舟,别忘了你答应过要考取太学,现在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你心思若还放在内宅之事上,你便是说话不算话,是个伪君子!”
沈砚舟急了,气呼呼道:“谁是伪君子!我一定考得上!区区太学,怎么难得到我!你管好那个野孩子吧!”
话音落,四周皆寂静。
沈砚舟茫然的看着看热闹的人,只听他们不可思议道:“小世子说话竟如此粗鄙?太学有多难世人皆知,听闻他前段时日沉迷蛐蛐,这也能大放厥词觉得自己考得上?”
“半年前小世子还乖巧可爱,这半年就像变了一个人!夫人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小世子?”
“这半年照顾小世子和二小姐的人正是这位刚嫁进来的温姨娘,自荐枕席的东西能教出什么好孩子!这般有心机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对待别人的孩子,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小世子恐怕就要被抛弃!”
一群人窃窃私语,竟是戳中了温芷兰的心思。
红盖头下,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胸口起伏的厉害,差点掀开盖头将那些人轰出去。
“不是,芷兰姨娘不会放弃我!她和母亲不一样!”
沈砚舟红着眼,两只小手紧紧拉着温芷兰的衣角,茫然的看着谢清书离开。
“小世子,你亲手将这样一个女人迎进来和母亲斗,伤了母亲的心,以后一定会后悔。”
赵景逸紧紧跟着谢清书,经过沈砚舟的瞬间压低了声音开口,脸上都带着气愤。
他可以接受侯爷取妾,但是这个妾若是母亲的儿子迎进来,他就替母亲难受!
“太学我一定会考上,小世子,我希望你也能考上,这是让母亲开心唯一的机会!”
赵景逸走远了,看热闹的人被下人带着用膳,温芷兰站在正中央,没有人搭理。
“表哥?”
过了许久,眼前落下身影,沈时宴牵着她的手,沉着脸进了屋子。
“闹这一出你也累了,歇着吧。”沈时宴疲倦的起身,温芷兰忍不住拉他。“你要走吗?”
沈时宴推开她的手,认真道:“我答应让你进府,是为了给你一个容身之处,芷兰,我应当喜欢你,可我没想过趁人之危,现在也没有那种想法。”
“你安心在府中呆着,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提到贵妾的位置。”
顿了顿,他又道:“大理寺事务繁忙,这段时间我不进后宅,府中大小事你若有不懂的便去问清书,等她身体好了再将库中钥匙给她。”
这是要让出管家权?!
温芷兰眉眼霎时变冷,面对沈时宴,顺从的应了。
沈时宴不愿碰她她理解,她的表哥最是清高对感情看的也重,他想要的是洁白是真诚,她用了那样的方式玷污了他们的感情,他一时不愿意情有可原,总之自己进了侯府,来日方长!
至于管家权,她怎么可能让给谢清书!
费尽心机进来侯府,甚至愿意接受做妾,一切不都为了管家顺理成章吗?!
她只需要想办法让谢清书出错,让姑母和表哥厌恶谢清书,她的地位自然就稳了!
何况,她还有大杀器——谢清书的那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