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赵景逸捧着那些东西茫然的迎上来,谢清书翻了翻里面的纸张,顿时失笑。

“收着吧,是弟弟的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但是没有用!

这些纸张写的都是谢府字帖如何入门,但沈砚舟自己都没有好好学,那些所谓的经验自然无用。

“谢家传承的字都有各自的风骨,练的太急反而弄巧成拙,这几天你先用眼睛看,等回京城我教你如何拿笔。”

谢清书声音温柔,连身上的气息都无比温柔,赵景逸脸红了一瞬,乖巧的点头。

“我明白了,是我急于求成,请母亲见谅。”

赵景逸说的诚恳,还用上成语,谢清书眼前一亮,笑道:“你虽没有上过学,却认得字还能用上成语?”

“街上乞讨的时候偶尔会遇见好心的夫子,为了一口吃的我跟着他去过学堂,一边吃馒头一边听了几天课,只是后来被发现赶了出去。”

“母亲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会给您丢人!”

难得遇见他的母亲,赵景逸很怕谢清书不喜欢他。

谢清书握紧了他的手,带着他进屋,给他端来热汤暖了身子,认真道:“我相信你,景逸,你是最聪明的孩子,定能前程似锦。”

“我打算让你进太学,但太学开春需要入学考核,那不是光有侯府养子身份就可以顺利通过,每年春后太学入学,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能考过,好吗?”

谢清书按着赵景逸的肩膀,微微用力。

这是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路!

她希望赵景逸能走的更好!

赵景逸重重的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能进去!”

他的脸泛着红,双手握拳,下意识给自己打气。

任谁对上谢清书那样希冀的眼神,都会忍不住拼命,何况赵景逸几乎将谢清书当成了全部!

“不用太勉强自己,太学一年两次,哪怕一次不行,也还有机会。”

谢清书宽慰的拍拍他的脑袋,赵景逸笑弯了眼眸,小心翼翼的朝谢清书靠近,低声道:“那几个混混被关了大狱,弟弟日后再不会被他们骗了。”

“母亲,弟弟本性不坏,您该多关心关心他。”

他能感觉到,沈砚舟不是真心讨厌谢清书,他只是......不会表达!

谢清书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日在沈砚舟身上感受到的种种,弯了弯唇,没有回应。

将赵景逸哄睡,谢清书从屋子走出去,遇见了沈时晏。

“侯爷有事?”

谢清书客气的和他保持距离,沉声问道。

沈时晏一双剑眉拧起来,脸色瞬间变换,下颌线紧绷,俊朗的面容溢出不解,“从护国寺回来你便对我越发疏离,是为何事?”

“难道,只因为我没去接你?”

谢清书怪异的对他看了一眼,温声道:“侯爷事务繁忙,妾身明白。”

“你明白便好,谢清书,你出自谢家,理当顾全大局识大体!府中虽有芷兰看顾,但毕竟不周全,你身为侯府主母,不该躲懒......”

沈时晏不知为何,话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道,等他发现的时候,谢清书的脸色已经变冷。

“侯府有表小姐看顾,半年来都没有问题,我这个主母作用想必不大。此次回门,侯爷跟过来,所为何事?”

她一点都不想再和沈时晏啰嗦,奈何在娘家她不能做的太过,免得让爹娘担心!

沈时晏蹙眉,咬牙道:“难道必须有事我才会陪你回门?”

那一派温润儒雅被激的恢复本性,谢清书偏着头看他,良久,沈时晏语气沉了下去,“三皇子妃下了请帖,母亲想请你替侯府参宴。”

“不去。”

谢清书回答的干脆利落,沈时晏喉咙一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沈时晏回了客房,带来的小厮正坐在门口端着一碗汤往嘴里灌,见到他来,赶忙站了起来。

“夫人煮的汤,可好喝了!采薇姐特意留给我们的,侯爷可要喝点?”

谢清书煮的汤?

沈时晏思绪顿时有些飘忽。

谢清书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但是在下厨上天赋异禀,第一次见她蹲在厨房是在十岁,拿着一把玉米直接丢在锅里,炸的满天都是。

再后来有幸喝过她熬的没有拔毛就煮的鸭汤,错把盐当成糖炒出来的青菜,更有一次她做的饭让所有人上吐下泻霸占茅房整整三天三夜。

嫁入侯府后,她很少下厨,因为他一句当家主母岂可做这等油污之事,她便放弃了研究新菜谱。

只是他每日温书最疲倦的时候,面前会摆上一碗鸡汤。

那是她单独为自己熬的汤。

她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喝的出来是她熬煮独特的味道。

曾经厨艺能把人齁死的人,也练就了不输给御厨的菜品。

只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喝过了!

“不必!”

干巴巴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溢出,沈时晏关上门,门缝飘来香味,气的他双眸发红。

通过温暖的烛光,他眼前浮现出方才的场景。

谢清书搂着那个半大的孩子,眉眼温和,唇边含笑,浑身都绽放着慈母的气息,温馨的让人忍不住嫉妒。

她似乎,没有对他和孩子露出那样的神情。

沈时晏谪仙一般的面容透出三分苍白,刹那他有瞬间的冲动,想要去找谢清书。

“若是没有那个人,你的心里是不是至少也有我们父子一分位置。”

他的手抚上心口,自嘲的笑笑,“说起青梅竹马,我和你哪里比得上你和魏南煦情谊深厚。”

深厚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住刺客的匕首!

沈时晏闭眼,硬生生将半年前让他窒息的画面从脑海中挤出去,走到房里抱起了儿子。

“爹,祖母又来书信问了,催你带娘去三皇子府。”

沈砚舟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靠在沈时晏的怀里。

沈时晏气息冷了几分,抱着沈砚舟躺在**,盖上被子,沉声道:“三皇子妃羞辱在前,三皇子府,我们不去。”

“可是,祖母说让你跟三皇子搞好关系。”

沈砚舟打了个哈欠,靠着沈时晏硬邦邦的胸膛,忽然怀念起马车上谢清书柔软的怀抱。

“永昌侯府的荣耀和三皇子无关,欺辱侯府主母,自是不必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