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夫人一早就已经离开侯府,去云州城了。”
打扫丫鬟瞧见他,小声提醒。
沈砚舟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去云州城?去外祖那了?”
“她,她回门怎么没带我?”
沈砚舟忽然想到什么,推开院门,冲向南边的院子。
“没人!她带他走了?!”
“她不带我,带那个野孩子去外祖家?她真的去要字帖了?”
沈砚舟喃喃自语,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
两只眼睛红的厉害,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冷冰冰的声音落下,打扫丫鬟一惊,慌忙道:“夫人今日回门,世子来找夫人没找到,奴婢只是照实说,不知道世子为何这副模样!”
“回门?”
沈时宴面色登时不好看,“她回门为何没有和我说?”
“爹!她太过分了!自己偷偷去外祖家,还带了那个小子!她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听到沈时宴的声音,沈砚舟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个箭步冲过去,摇晃着沈时宴的胳膊,“我们去找她算账!”
“算什么账!清书回娘家经过我同意,昨日我也和你说了一嘴,你没记住让清书一个人回去现在还要怪罪她?”
老夫人正好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这对父子的对话,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戳了好几下。
“初霁惹恼了三皇子妃,今个早上三皇子妃就派人几次请清书,我的儿,你赶紧去云州城把清书带回来,莫要说什么怪罪她的话,这三皇子妃的事还要清书来解决!”
老夫人真怕了,三皇子妃昨日咄咄逼人的样子她一个年逾花甲的人都受不住!
奈何三皇子如今正是飞黄腾达的时候,她不敢擅自做主去见三皇子妃,就怕再次惹恼了三皇子,让侯府彻底和三皇子府交恶!
“你正是升职的时候,该走三皇子的门路在陛下面前露脸,可不能和三皇子闹掰了!妇人的事你一个男人也不好掺和,我做不了这些事,你快去云州城请清书回来!”
老夫人催得急,激起了沈时宴的不满。
“既然三皇子妃下了请帖,谢清书不在,表妹可......”
“温芷兰是那块材料?她连见到贵人如何行礼都做不好!你敢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事,我可不敢赌!”
老夫人径直打断他的话,瞧着他紧皱着眉的模样,改了口风,“芷兰柔弱,三皇子妃可不是好相处的人,她若是为难芷兰,芷兰一个孤女就算有你撑腰也躲不过责罚!应邀是为了和三皇子搞好关系,让芷兰去恐怕反而成仇。”
“清书为你挡刀才受伤,还给你放了血,你就算看在这些面上也该陪着一起回门!”
沈时宴手抚上心口,神情柔和了几分。
他还没回应,沈砚舟已经急了。
他听不懂大人的意思,视线和老夫人相撞,下瞬,老夫人移开了视线。
......
祖母是不会给他银子了!
“我们去找她!我也想外祖了!”
沈砚舟当即做了决定,拉着沈时宴便走。
至于他为什么不找沈时宴要银子,因为——沈时宴兜里比他还干净!
他爹出门,都是管家签单,银子什么的完全没有!
马车已经准备好,老夫人盯着沈时晏和沈砚舟上去。
“表哥,这些是暖手炉,我还准备了几条毯子,千万别受寒。”
温芷兰温温柔柔的站在马车外嘱咐,沈砚舟敷衍的点头,一把将马车的帘子合上,“芷兰姨娘您快回屋歇着,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外祖家到京城左右一个时辰的路,我们不会冻着!”
沈砚舟一心想着他的几个兄弟和蛐蛐,等不急要去云州城。
温芷兰第一次被沈砚舟这么催促,脸色顿时变的不好看。
沈时宴摸了摸他的头,忽然问道:“舟儿,你是不是在害怕?”
往常,他不会这么对温芷兰。
“没,没有啊。”
沈砚舟一下子坐下来,整个人沉静,呆呆地看着窗外,面色茫然,没有吱声。
他不想承认!
他是在害怕!
他忽然发现,母亲好像——真的不在乎他了!
“爹,回来的真的是母亲吗?”
沈砚舟闷闷的开口,“她怎么都不管我的穿着了?”
连他穿着芷兰姨娘做的衣袍,完全不符合侯府规格,她也不在乎!
不,她还是管了!
她没收了自己的银子!
不让他结交朋友!
“她是不是想让我成为傀儡,随她玩弄?”
沈砚舟登时眸子喷火。
“车夫!快点!我要立刻到外祖家!她休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沈时宴坐在马车里,按着沈砚舟给他抱着暖手炉,沈砚舟很爱动,一下子又挣脱出去看风景。
额前的青筋跳了跳,沈时宴忽然想起半年前,谢清书受伤之前,他们一家曾出去踏青。
沈砚舟和沈初霁在谢清书怀里很安静,一个睡着一个看书很是妥帖!
看似平常的事情,原来做起来这么难!
就算是芷兰,似乎也不能完全照顾好两个孩子,半年来,初霁光是发烧就经历了五次!
谢清书在的时候,似乎......
沈时宴陷入沉思,浑身散出冷峻的气息,沈砚舟瞧着他,掀开帘子坐在了马车外面。
“一百两!我一定要到!她凭什么不给我零用!”
“下人来报,小世子在来的路上。”
采薇放飞了手里的鸽子,崇拜的看向谢清书。
“夫人怎么知道小世子一定会过来?”
刚刚在府里坐定,夫人就让她熬姜汤准备给世子驱寒,她以为夫人肯定猜错,没想到世子真的来了!
“府里没人给他银子,他必定忍不住。”
谢清书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朝南宫容露出一抹笑。
“祠堂都已经准备好了,让景逸上一炷香,就可以请出你的字帖!”
南宫容神色欢喜,隐约露出不好意思,拿出一份文房四宝递给赵景逸。
“我也不知会见到景逸,准备的匆忙,希望你们不介意。”
赵景逸双手接住南宫容递来的东西,抬头看向谢清书。
谢清书朝他点头,轻声道:“母亲出自宣城制纸大家,所赠之物千金难求,景逸喜欢都来不及,岂会介意!”
“多谢祖母。”
赵景逸恭敬的道谢,“孙儿一定用它金榜题名,为谢家争光!”
赵景逸说的认真,南宫容讶异地看着他,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个好孩子,看来你的字帖有人可传承!”
谢清书含着笑带赵景逸去祠堂,路上,赵景逸偷瞄谢时安,忍不住问道:“母亲的字帖不是在舅舅那吗?怎么要去祠堂?”
不远处跟着他们同行的谢时安听到这话,耳根腾的一下红了,挺直腰杆道:“长姐的字帖太秀气,谁学的会,适合你小子!我一个男子汉,要学粗旷的字!”
“就你那狗爬字,连你长姐三分都学不会,还粗旷!难为为你量身定制的字帖,都没存在一天就被族长撤回去,真是谢家的异类!”
谢正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一下子点燃,抄起准备为赵景逸驱晦气的鸡毛掸子就往谢时安身上招呼。
“这可是外甥的重要时刻!爹你庄重点!”
谢时安赶忙躲在谢清书身后,小声叨叨,“我字学不会,剑花划的好啊!长姐你等着,午膳我给你雕个豆花!”
谢正头脑发昏,瞪了他一眼,带着赵景逸去了祠堂。
门刚关上,门外传来风声。
“老爷,姑爷和小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