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塘村地处偏僻,知道它的人不多,这个w为什么会用青塘村的照片做头像?

是巧合吗?

宋昭想了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好,请问你是?】

让她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人竟然秒回。

w:【我爱你。】

宋昭:“???”

她捧着手机不知所措。

这是……发错了?

此时另一边。

周妄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手。

艹,宋昭主动给他发信息,他情绪太激**了,一时没控制住,居然把心里想的话发出去了。

也不知道吓到她没有,万一她觉得他是变态,把他删了怎么办?

这微信可是他使了手段才加上的,为此还连夜做了个假的二维码,骗她说是软件内测。

要是被删了可划不来。

这样想着,周妄立刻将信息撤回,又补了一句。

w:【不好意思,输入法错误了,别介意。】

宋昭了然,她回:【没关系。】

w:【嗯嗯,我爱你。】

宋昭:【……又错了?】

w:【嗯嗯,抱歉。】

宋昭:“……”

她凌乱了两秒钟,才重新组织好语言,跟他问正事。

宋昭:【我看到你的头像了,你是青塘村的村民吗?】

w:【不是。】

【但我的爱人在那里。】

这次没有输入法错误,他说他的爱人就在清塘村。

宋昭没有再回信息,她躺在病**,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

时间真的太快了,快到她都几乎忘记清塘村的模样,也忘了那里曾埋葬着她的前十六年。

母亲去世之后,宋母不满她的存在,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将她送往清塘村,寄养在曾经的宋家保姆家里。

村里的人大多都知道她的身份来历,都教导家里的孩子不要跟她往来。

因而,宋昭在失去母亲之后,再次失去了拥有朋友的权利。

她沉默地上学放学,在后山看书发呆,好像被所有人遗忘抛弃。

不对。

宋昭想到什么,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唇边抿出一道清浅的折痕。

她在那里,也是有过一个朋友的。

在后山,她自己的秘密基地里,突然闯入又突然消失的不速之客。

那是个蒙着面罩、身量修长的少年,穿一件墨绿色上衣,在充斥着血腥气的空气里,像是某种回到巢穴独自舔舐伤口的猛兽。

他对宋昭充满警惕,纯黑色的眼眸冰冷又危险,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但他始终没动,宋昭能看得出来,他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在一点点虚弱下去。

或许是因为他跟自己境遇相同,都是孤身一人,无处可依,宋昭忽然产生了一个坚定的念头。

她想要救他。

她平生第一次做小偷,从村里的卫生院给他偷来了纱布酒精和消炎药,还有一些食物。

少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看了她许久,最终慢慢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接了她的东西。

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接下来的几天,她到点就会去给他送东西。

有时候是药,卫生院里上了锁,她偷不到,便把自己的胳膊划破,去找医生开药。

还有食物,老师奖励的水果糖,宋昭都会拿给他。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仍然戴着黑色的面罩,却走到了宋昭面前。

他很高,当时十五岁的宋昭才只到他胸口,她愣愣地仰起头:

“你还需要什么吗?我可以想办法给你找。”

少年没说话,他手掌紧了紧,似乎想要做什么,但他最终只是勾着手,轻轻摸了一下宋昭的脑袋。

那天之后,宋昭再去山洞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东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宋昭几乎以为这几天的相处,都只是她过于孤独下产生的幻觉。

但胳膊上的伤口还在,让她知道那并不是幻觉。

她真的曾经短暂地有过朋友,虽然她连朋友的长相都不知道,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但这给了宋昭莫大的慰藉。

在十多年平静孤寂如同死水一般的时光里,她也曾经有过活着的意义。

甚至她后来选择成为一名医生,也跟山洞里的少年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只是,她没有再见过他。

她是真的……很想再见他一次。

宋昭闭了闭眼睛。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备注为“周妄”的联系人给她发来了信息。

【疼吗?】

宋昭有些奇怪,明明他从她病房离开的时候才问过她疼不疼,怎么现在又要问一遍。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回复了。

宋昭:【不是很疼。】

电话另一头,季斯越皱着眉盯着自己的手,荒唐地怀疑这只手是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不然怎么会给宋昭发这种信息?

她疼不疼跟自己有个屁的关系。

再说了,一个私生女而已,就算是疼死了又怎么样?

顶多这个世界又少一个祸害,也算善事一桩了。

但想是这么想,只要一回忆起酒店里躺在**的宋昭,瘦瘦薄薄的一片,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就有种坐立难安的烦躁。

终究是不堪忍受这种烦躁,他拿起手机登上小号,顶着周妄的名字问她怎么样了。

她说还好,那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季斯越眼不见心不烦地摁灭手机。

知道人没事,那还聊个锤子。

他可不是周妄那种没分寸的人,专门喜欢跟嫂子不清不楚。

季斯越嗤笑一声,转头去看文件。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他一行字都还没看完。

他呼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浊气,又去拿手机。

宋昭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我身上披的衣服,是季斯越的吗?】

她隐约有点印象,季斯越当天穿的好像就是这件。

但他向来厌恶自己,又怎么会把衣服给她披?

这样一想,宋昭又有一点不确定了,干脆问一问。

季斯越动动手指,打字。

【是他的,怎么了,你嫌弃?】

发完信息,他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想要忽视心底那一抹没有由来的紧张,却被烫得险些吐了出来。

该死。

季斯越黑着脸,把咖啡往旁边一扔,手机上,宋昭的信息已经发了过来。

【没有,但他很讨厌我,所以我才不敢相信他会把衣服给我披。】

她很坦诚,并不是撒娇装可怜的语气,只是在单纯地陈述这个事实。

季斯越却听得捏紧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