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空气霎时间凝固,在场众人无不面露紧张,生怕下一秒这位周家请来镇场子的仙人就会拿赤炎魔君立威。
男子身上的白袍镶挂着金边,其长相自是不必多说,能成仙的就没几个丑的,加上他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任谁都不会怀疑他是仙人下界。
而在其他众人眼里赤炎魔君虽修为深厚,但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仙云大陆的修真者,如何能与仙人抗衡?
想着终归是自家女儿请来的客人,林岳宬一咬牙,硬着头皮上前弯腰行礼道:“北冥城城主林岳宬见过仙使,这几位乃是小女从东域请来的朋友,未曾来过中域自是不知仙人威名,还请仙使莫要同他们计较,烦请仙使上座!”
白袍男子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的扫视了赤炎魔君这一方,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本仙使看不尽然吧,一个大乘期魔修,一个三转散仙,啧啧啧,林城主,你女儿好大的手笔啊!难不成这是在向本使示威?”
一听白袍男子这话,林、齐两家均是心中骇然,没想到眼前这略显邪魅的男子竟然是一位大乘期的魔修,而那位所谓的妙音宗老祖却也不差多少,竟是一位三转散仙。
林月霏心中苦笑,如此阵容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松拿捏自己,难怪一开始不将他们北冥城放在眼中,现在想来卿长生那句井底之蛙骂得在理,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柳随风并未有太多惊讶,早在听到仙人之时,心中便早已料到会被其看穿,若是看不穿自己才是真的奇怪!
只不过从白袍男子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稍稍有些动容,能有如此见识,定是玉京上的仙人无疑了!
“小家伙,修行不易,好不容易渡过雷劫,不日就要飞升魔界了,莫要给自己找麻烦!魔界可不比玉京,那里可是个吃人的地方!”
说罢白袍男子一撩衣袍,转身便要落座。
然而就在这时,卿长生却是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试想,一个小孩子老气横秋的站在你面前趾高气扬地教一个百岁老人人情世故,你说可不可笑?
白袍男子见状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小子,你笑什么?”
“噗……那什么……噗……我……没……笑……噗,仙使大人……噗……哈哈哈哈,不行了,我憋不住了!”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卿长生捂着肚子不停地拍打着大腿,泪花甚至都被眼眶给挤出来了。
就在白袍男子即将发怒之际,赤炎魔君轻飘飘的开口道:“他笑你愚昧无知!”
听到这话,白袍男子眼底的杀意逐渐升腾,咬牙切齿道:“好胆,本仙使今日便让你们长长教训!”
言罢,一柄灵气强盛的长剑骤然飞出,直直杀向卿长生。
赤炎魔君头也未抬,柳随风便率先出手,红尘枪枪尖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便迎面撞上。
可奈何二者品阶相差太多,红尘枪说到底还是仙云大陆修真者所用的法器,与仙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击虽拦下了飞剑,可枪身已然裂纹斑驳,似是随时都会破碎一般!
白袍男子见自己此招被拦下,心中怒意更盛,当即催动仙灵之气加持,长剑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在众人眼前。
柳随风心中狂突,可丝毫没有察觉出飞剑的剑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赤炎魔君淡然开口:“右后方!”
柳随风心领神会,来不及道谢,镇天锁脱手而出。
只听“铛”的一声清脆,飞剑便被击落在地,镇天锁似有灵般飞回到柳随风的手中轻轻低鸣,好似在邀功一般!
而白袍男子是似乎有些意外的收回飞剑,可当他在看到镇天锁的瞬间,瞳孔先是猛地一阵收缩,随即便露出一股贪婪之色。
“多宝真仙的镇天锁?”
听到白袍男子的话,赤炎魔君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想要?”
白袍子男顿时脸色一变,大义凛然道:“镇天锁,乃是昔日我玉京多宝真仙的仙器,本就该物归原主,如今明珠蒙尘,本使自是有义务将此物带回玉京归还于多宝真仙,物归原主罢了!”
柳随风心中冷笑不止,如此强盗嘴脸却说的那般义正言辞,着实脸都不要了。
那一日在场的几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帝前辈亲口说的,多宝真仙早已陨落了,可眼前这白袍男子还敢大言不惭说是物归原主,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陌铃铛打从白袍男子进来开始便对他不假辞色,眼下见他想要巧取豪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娇嗔道:“我说你们玉京之人都是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吗?明明就是自己贪婪,还非的扯什么替别人寻回失物,羞不羞?”
白袍男子没有理会陌铃铛的讥讽,而是脸色平静道:“若是将此物交还与本使带回玉京,先前尔等无礼之举,本使就不同你们计较,倘若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本使不给北冥城城主面子了!”
话音刚落,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如大山般压向几人,顷刻间众人汗毛倒竖,强行运转各自心法抵挡。
白袍男子嘴角泛起一抹寒意,似是根本不在意场中几人的死活。
面对天仙期的气息全力碾压之下,纵使不死,也得缓上数十年!
果然,饶是众人如何拼了命的抵抗,但在白袍男子的威压之下却翻不起一丝浪花,感受到体内五脏六腑似是都要被挤压成一团,不少人的口鼻已经开始往外溢出鲜血。
就在众人即将抵御不住之际,赤炎魔君单手轻挥,眨眼间威压**然无存,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劫后余生的众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白袍男子的眸光中带上了深深地畏惧之色。
这边是玉京的仙人吗?光是威压就足够碾碎自己等人了,若是出手,在场之人又有谁是其一合之敌?
白袍男子眉头微蹙,看向赤炎魔君的模样有着几分狐疑之色。
能够轻易驱散自己天仙期的威压,绝不是一般的大乘期魔修,此人怕是飞升魔界,用不了多久便能达到与自己相抗衡的天魔期修为了。
“你是何人?”
没有理会白袍男子的询问,赤炎魔君扭头看向身后几人道:“这便是天仙期的实力,与修真界天差地别,今日也是为了让你们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遇到打不过的,能跑就跑知道吗?尤其是你,铃铛,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
“多谢前辈教诲!”
“哦,知道了!师尊!”陌铃铛撅着小嘴,有些不开心的应了一声。
白袍男子见自己被人无视,心中顿时泛起怒气,厉声道:“你以为本使不敢杀你?”
赤炎魔君却丝毫未将这话放在心上,而是答非所问:“你是玉京哪一脉的?”
听到这话,白袍男子心中一凛,当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男子。
各类小世界飞升而来的修真者在到了引仙台后便会选择玉京中的某一位仙君脉系加入,有了脉系庇护,自然也会少了许多麻烦。
当然,也有不加入的,除非你的宗门在玉京上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存在,否则下场不用说也知道,孤身一人在玉京是存活不下去的!
“据我所知,整个玉京所剩的仙君不多了,白夜、落雨两人被锤镰当场斩杀,红莲又被其断了一臂估摸着眼下正躲在哪里疗伤呢!皓月、日冕这两人我虽没见过,但也多少听到过些传闻,至于绝情仙君嘛……”
说到这里,赤炎魔君略一停顿,随即面容古怪的看了看门外艳阳高照的天气道:“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会儿我想他正在忙着呢!”
听到赤炎魔君对玉京的几位仙君如数家珍,白袍男子神色剧变,紧张道:“你是魔界中人?”
“怎么?你们玉京能下界,我们魔界便下不得了?”
可当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北冥城城主府内,除了东域来的与林婉心之外,其余人均是神色戒备的看向赤炎魔君,露出了愤慨之色!
魔界与玉京不同,玉京仙人虽然行事霸道,但是你要是温顺些,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可魔界就不一样了。
当年魔界入侵仙云大陆,那是见人就吃,遇修真者就吞化,为了提升修为与淬炼魔器,甚至不惜献祭整座凡人城池,几座被献祭的城池可以说堪比炼狱,更不用说什么抽魂炼魄了,与之相比,小儿科罢了!
总之提起魔界,其罪行累累,可以说令人深恶痛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看什么看?”
赤炎魔君一指卿长生道:“若不是这小家伙求着我,我才懒得掺和进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之中!”
想了想,赤炎魔君还是解释道:“至于你们心中所想的与我无关,我手上可没有沾染过半条仙云大陆的修真者性命!”
对于赤炎魔君来说,这本是不需要解释的事,可或许是因为同锤镰他们在一起待久了,久到自己一言一行都已经开始逐渐向着锤镰靠拢。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或许便是不想为卿长生等人招来麻烦!
“哼,魔界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任你说破天,今日也必死!云锁!”
话音刚落,半空中数条肉眼可见的仙灵之气化为粗壮的锁链向着赤炎魔君四肢锁去,没有丝毫迟疑,先前的仙剑也化作一抹惊鸿斩向赤炎魔君的项上人头!
而此时的柳随风等人心中一惊,刚想出手相救,却见本应该被束缚住的赤炎魔君正单手握住飞来的仙剑。
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其手掌骤然升腾起一簇类似火焰般诡异的赤芒,接着众人便仿佛听到了一声悲鸣,仙剑周身的灵气眨眼间便被抽干,宛若废铁一般,静静地躺在赤炎魔君的手中!
而那诡异的赤芒这才渐渐消散。
反观赤炎魔君,就跟吃饱喝足一样,打了个饱嗝,笑嘻嘻道:“还有吗?这柄仙器的灵智还不够本……本座塞牙缝的!”
眼见伴随自己千年的仙器被毁,白袍男子怒急攻心,一口鲜血自口中溢出,可眼神却惊恐无比的看向赤炎魔君颤声道:“你到底就是何人?普通魔界之人无法毁去本使的御风,那可是有着金仙加持过的仙剑!”
一阵语塞,赤炎魔君能说什么?
总不能跟你说我是千年前的赤炎魔君,来到仙云大陆出师未捷,先是被人拉去干了三百年的苦力,然后又被封印了七百年吧?
这种丢人的事儿他可说不出口!
“关你什么事?傻逼,老子是谁也是你这种小虾米配问的?”
跟着锤镰久了,赤炎魔君自然也是学会了一些新鲜词汇。
还别说,这些词说起来还真挺爽,尤其是傻逼二字,难怪锤镰那么喜欢将它挂在嘴边!
白袍男子双眸阴鸷,恨恨地扫过众人道:“北冥城当真是好手段,竟与魔界之人勾结,今日之辱,本仙使算是记下了,待我玉京之人下界,必要向你北冥城问罪!”
一听这话,林家众人叫苦不迭,想要开口,又怕得罪了出手相助的赤炎魔君,到时候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可若不解释,又恐担心北冥城声誉受损,进退两难之下,林岳宬与林家三位老祖面面相觑,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赤炎魔君一听就乐了,用锤炼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这叫回去摇人了!
想到这里,不再迟疑,赤炎魔君虚空束缚住白袍男子,后者瞬间脸色苍白一片。
“你想做甚?本使可是有仙牌在上界的,若是仙牌碎裂,皓月仙君必会亲自下界问罪你等!”
“皓月仙君?我好怕怕哦!”赤炎魔君拍着胸口故作害怕的模样。
本以为赤炎魔君是认怂了,白袍男子刚想狗仗人势,却不曾想,赤炎魔君嘴角泛起一抹讥讽道:“皓月仙君?仙君算个屁!”
白袍男子怒目而视道:“你可敢当皓月仙君的面说这话?”
赤炎魔君嗤笑一声道:“莫说他不在,便是他在,本座也不惧他,你且问他敢不敢下界来寻我?”
见白袍男子还想开口,赤炎魔君索性准备断了他的念想,当即开口道:“不就是区区仙君嘛,说得好像跟谁没有似的,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