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煞突然面露笑意道:“小家伙,若是将你身上的法器悉数献给老祖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呕……”

卿长生故作呕吐,随即佯装擦了擦嘴角旁的污渍道:“你可别恶心我了,以为我是你那蠢徒弟?届时东西给你,怕是我也难逃一死的结局吧!”

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被拆穿,九煞也不气恼,反而嘴角轻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子,我看你也是个聪慧之人,应当明白,我九煞老祖有的是手段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现在交给我,我保你死得痛快,还能留一具全尸,如何?”

“我呸,看把你能的,一会儿别被小爷揍得回家找你老娘就成!”

九煞老祖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寒声道:“小子莫要逞口舌之快,一会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可莫要怪老祖我以大欺小!”

“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真以为小爷怕你不成?”

面对卿长生的讥讽,九煞老祖怒极反笑:“好好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等下希望你的嘴皮子和你胆子一般大!”

“我卿长生胆大如斗,有本事尽管来!”

九煞眼眸一冷,虚空之中七枚泛着森森死气的长钉骤然浮现在眼前。

“老祖先封了你的七魄,再慢慢炮制你的三魂!”

话音刚落,七枚夺魄钉借着夜色的掩护急速射向卿长生。

卿长生心湖微澜轻漾,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悄然攀上心间,然其双眸却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瞪得浑圆,闪烁着不容丝毫懈怠的光芒。

屏息凝神之际,每一分注意力都紧绷成弦,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动静。

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与人正式交手,与妙音宗和青梅镇不同,那两次对方实力都远超于他,且都是以命相搏。

说白了自己就是放大招,而这一次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二者皆是伯仲之间。

卿长生不敢犹豫,当即操控着凤鸾迎了上去,然而就在这时,先前那具腐败的尸体,也就是九煞老祖的阴魁骤然出现在身侧,双拳泛着淡淡的死气笔直的砸向卿长生的腰间。

暗骂一声卑鄙,卿长生拧腰闪身,险而又险地躲过这一击。

可没想到的是,七枚夺魄钉却在九煞的操纵下,不仅与凤鸾斗得不分上下,竟还分出一枚偷袭卿长生。

而被阴魁纠缠着的卿长生此刻分身乏术,虽感知到了那枚偷袭而来的夺魄钉,奈何有心无力,眼见着就要被夺魄钉击中。

关键时刻,一根槐树枝替他挡下了这枚夺魄钉,而老槐树也因这一击,发生微微颤抖,显然这夺魄钉伤到了老槐树的七魄!

卿长生瞬间召回凤鸾逼退阴魁,借着凤鸾的赤焰之威顺势撤回到老槐树身边,紧张地低声问道:“槐老,可伤着了?”

老槐树孱弱的声音再度虚弱几分:“这法器端的是歹毒无比,可伤及七魄,如今死气正在侵蚀小妖的气魄,接下来恐无法助力,还望仙人小心!”

本就因为帮助槐树村的村民导致自己实力日渐下滑,如今被夺魄钉击中,只能拼命抵抗侵蚀,自是腾不出手来助卿长生伏魔。

虽空有一身修为,然而却无功法修炼,只知道吸收日月精华,就连最起码的攻击手段也没有,全靠着延伸枝杈作为基础攻击,否则九煞弟子初来的那日就活不了,与万物之灵的人类相比,终究是落了下乘!

卿长生不管是真是假,当即掏出药瓶道:“这瓶丹药给你,尽快服下,看看能不能有些好转!”

“好!”

老槐树也不矫情,深知此时推脱只会将自己与这位仙人推入无尽深渊,当即树枝缠绕上玉瓶送入树中!

九煞也不急,收回夺魄钉,顺势唤回阴魁,好整以暇地看着卿长生语气揶揄道:“小子,这会儿怎么不猖狂了?还是那句话,交出所有的宝物,老祖我让你死得痛快些,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一会儿莫怪老祖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面对九煞老祖的恐吓,卿长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隐隐有了一些凶意。

“老家伙,小爷还没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心中却是暗恨自己手段太少,满打满算才会两招,就连法器也不过才三件,还有一件给自己送出去了!

“哼,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竟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九煞老一脸不屑,大手一挥,六枚夺魄钉上的死气更甚,接着便势如破竹般再次射向卿长生。

阴魁也以令人极为惊愕的速度奔着卿长生杀去。

卿长生知道此时也不是自己能够藏拙的时候,当即掏出丹药猛灌进嘴里,体内真元疯狂运转,尽数涌入眉心!

一刹那,眉宇间金色剑印熠熠生辉,双眸顷刻间便被血水染红,射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意。

凤鸾也在这时自动浮于卿长生胸前,只听其喉咙犹如野兽咆哮般发出低吼:“贪狼!”

霎时间,凤鸾火光四射,化作一尊巨大的狼型虚影立于卿长生身后,其眸底深藏的睥睨之意似是随时能将九煞二人撕碎。

巨狼仰天冲着皎月长啸,虽无半点声响,可九煞却似乎感受到来自远古的兽吼,面露惊恐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待稳住心神,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九煞心中发狠,当即催动阴魁与夺魄钉想要抢在卿长生出手之前将他击毙。

然而苏醒的巨狼,眼中寒光四射,抬起狼爪便狠狠划下。

三道剑光划破夜空,在九煞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竟是将夺魄钉与阴魁尽数击碎。

顿时一口鲜血自九煞口中喷出!

感受到夺魄钉和阴魁与自己失去了联系,九煞也明白这两件自己辛苦炼制的宝物算是彻底毁了,眼底泛起凶意,犹如毒蛇般阴冷的盯着卿长生厉声道:“小子,玉京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日老祖就将你炼成阴魁,来弥补我的损失!”

释放贪狼带剑之后的卿长生也是一脸疲惫,仅仅是这一招消耗了自己几乎半数真元,前提还是自己磕了药了,否则真是不敢想!

上古剑修的威力自是不用多说,可特么这消耗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卿长生拄着凤鸾,背靠老槐树,面露讥讽:“怎么着?不是想要小爷的法器吗?尽管来拿啊!记得这次用结实点的东西,别一碰又碎了!”

九煞恼羞成怒,冷笑连连:“好好好,小子,这是你逼我的!”

随手抓过身边的弟子,在卿长生错愕的眸光中,那具弟子顷刻间被九煞硬生生的吸成了人干,而其一身精华却被九煞凝聚在手中。

只见其低声诵念着什么,突然虚空中伸出一只雪白的皓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夺走。

眨眼间,九煞身边便多出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其中那道较小宛如孩童的身影,正在捧着先前那名弟子的精华啃食,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刺耳的怪笑,好似吃得十分开心。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我本不想动用这压箱底的,子母煞炼制可是相当费力,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九煞面露得意,似是在炫耀一般:“饶是老祖我,也是在血祭了数百对母子之后才堪堪炼制出眼前的这一对,小子,你就尽情享受吧!”

说罢,手掐指诀,指着卿长生狠狠道:“吃了他!”

子煞闻言,顿时一口塞下手中的精华,怪叫着朝着卿长生跑去,其速度之快,已然堪比一般元婴期的修真者。

面对还是小孩子般稚嫩的面庞,卿长生心生不忍,举起的凤鸾却又收了回去,只是不停地挪动身形,以此来躲避子煞的攻击。

然而,卿长生只顾着眼前的子煞,却是忘了一旁的母煞也在,母子连心,虽失了心智沦为了子母煞,可这份母子情还在,那便不是卿长生所能忽视的!

刚躲过子煞的攻击,眨眼间便被母煞锋利的指甲划伤了后背,破口处隐隐冒着黑气,疼得卿长生嘴角一咧,反手就想要给她一剑。

可看着那母煞呆滞的面庞,又想起子煞稚嫩的小脸,卿长生一咬牙,身形再次跃过二人,来到老槐树身边!

“槐老,可有办法能限制住这母子二人,我要宰了那猪狗不如的老畜生!”

说这话时,卿长生眼底泛起从未有过的恨意,他很难想象九煞是如何将这对母子炼化成阴煞的。

饶是自己将所有能想到的残忍手段都想一遍,恐怕也不及九煞炼制时的十之一二。

“上仙恕罪,小妖纵使拼了这条性命不要,恐怕也拦不下子母煞两息的时间!是小妖拖累了上仙。”

“槐老莫要自责,是我妇人之仁了,既如此,那便超度了这对可怜的母子!”

想到这里,卿长生不再犹豫,手中凤鸾发出耀眼的火光,尽是硬生生逼退了子母煞。

“九煞,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小爷便是你的劫!”

言罢,卿长生眸中尽显狠戾,单手掐诀,凤鸾顷刻间化作一柄古朴长剑拔地而起,其周遭剑意似是来自万古长河,令人心悸不已。

冲天的火光围绕在长剑身侧,竟是让一旁的子母煞瑟瑟发抖!

此刻的卿长生犹如上古剑修临尘,一举一动皆是透露着锋芒毕露的剑势!

单手虚指,巨剑轰然落下。

九煞惊恐不已,怪叫着催动法诀,子煞顿时受到黑气缠绕,发出凄厉的哀嚎,母煞似是不忍,不得已孤身迎上了巨剑。

而押天九注的剑芒加上凤鸾的赤焰,眨眼间便将子煞所湮灭,见子煞消散,母煞更是狂意大发,竟面露狰狞,不闪不避地冲向卿长生欲同归于尽。

眸底泛起悲悯,卿长生剑指淡淡划过,母煞顿时被凤鸾一分为二,化作星辰消散在天地间。

就在卿长生心生内疚之际,耳边却传来女子微弱的声音。

“多谢仙人救我母子脱困,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今日之恩!”

微微点头,卿长生再次起剑,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本已竭力的巨剑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次毫无保留,凤鸾裹挟着雷霆之势砍下,势要将九煞挫骨扬灰!

“老家伙,小爷要你的命!”

失去了底牌的九煞,饶是元婴中期,也抵挡不住眼前的这一击。

心中一狠,当即舍了肉身,化为黑烟向远处遁逃!

可卿长生对他已经起了必杀之心,神识早就锁死在他身上,这小动作如何逃脱得了?

肉身碎裂之际,凤鸾化为长剑飞回卿长生的手中。

见状,卿长生毫不犹豫猛击胸口,一口鲜血喷洒在剑身,本已后继无力的凤鸾又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

卿长生握着凤鸾,嘴角的血迹还未干透,露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狞笑。

“想跑?跑得掉,小爷跟你姓!”

随即猛地朝逃窜的九煞掷出凤鸾,只见其如禽类捕食一般,追踪着九煞的元婴而去。

瞬间便赶至其身后,将九煞的元婴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卿长生步履踉跄,摇摇欲坠地来到凤鸾旁,拔出长剑,看着消散的九煞元婴,苦笑道:“回回这么吐精血也不是个事儿啊!还得多练练才……行……”

话音未落,卿长生两眼一翻,便一头栽倒在地。

关键时刻是老槐树的树枝将他接下,送回到树底。

而先前打斗的巨响早就惊动了村里的百姓,眼见仙人斗法结束了,众人这才长舒了口气。

可随即又犯了难,面对如此骇人的场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看着昏迷的卿长生,韩忠元一咬牙道:“我去,乡亲们也都瞧见了,老槐树是保护俺们村的小娃娃,才回回将他们留在树下庇佑,定不会是坏人,小仙人也是俺带回来的,与我们非亲非故,却能仗义出手,俺们得感恩,总不能让小仙人死在这,咱们槐树村的人不能这么丧良心!”

韩忠元的媳妇儿也在此时站出来支持自家汉子道:“当家的去吧,将小仙人带回来,俺去家里给他宰只老母鸡补补身子。”

“嗯!”

言罢,韩忠元强忍着心中恐惧来到老槐树边,双膝跪地道:“老槐树,俺是韩忠元,还请将小仙人交给俺带回去照料,俺一定好生伺候着让他尽快苏醒!”

有了卿长生的丹药,老槐树也算是恢复了不少元气,苍老的声音骤然在夜空响起:“我知道你,你小时候还光屁股在我老人家边上撒尿,说是要帮我浇灌!”

闻言韩忠元老脸一红,羞愧道:“让您老见笑了!”

“去吧,好生照顾小仙人!”

“是!”

话一落音,韩忠元便抱起昏迷不醒的卿长生,大步流星地朝自家走去!

村里的众人也在这会儿纷纷对着老槐树跪拜感恩。

“感谢老槐树救命之恩!”

老槐树甚感欣慰,淡淡道:“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如何能见死不救?都散了吧!好生照顾小仙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