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的眉头微微一挑,严知这话说得倒是轻松,但真要做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莫说他在瑞王府里设的那位替身到底能瞒住皇上多久,就是在这众人都盯着的安远侯府,生生地藏了一个活不活死不死的人,也难保不会被别人撞破。

赵誉是北疆瑞王留在京城的质子,虽然这地位有些微妙,但他却是皇帝的嫡亲侄子,虽说是因为忌惮藩王的权势,才会令世子进京为质,但忌惮之外,皇帝对赵誉却也是真有几分疼爱的。

若是被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怕是风雨飘摇的安远侯府,将更岌岌可危吧?

沈棠微微地叹了一声,透过门缝,遥遥地望见了躺在**一动也不动的赵誉,想起了那日若不是他奋力的一推,自己和碧笙此刻不知道已经魂归何处,一时便有些心软。

她不由将脸转向祖父,沈谦的眉心也是拧着的,自从大伯父遇刺之后,他的眉心就从未舒展开过,只不过此时,那眉间的印刻显得更加深了。

“棠儿,你意下如何?”良久,沈谦才沉沉地问道。

沈棠揣摩祖父的心意,便知道他该是允了,不由浅浅地弯了一下嘴唇,“既然世子人都已经到了我们府上,将他退回去,不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更何况,世子的确是因救我而负伤,棠儿不能做这忘恩负义之人。还请祖父成全”

沈谦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棠,点了点头,又对严知道,“既如此,老夫答应你,替你照料好你家世子爷,小兄弟,你也要速去速回。”

严知的脸上不知怎的闪过一丝可疑的红痕,他似乎是勉强镇定着自己的情绪,冲沈谦行了个大礼,“侯爷的恩义,小的记住了。”

又冲沈棠重重地请求道,“我家世子爷就拜托给沈大小姐了”

说完便一个纵身,翻窗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沈棠目瞪口呆地看着仍在上下摇摆的木窗,又暗暗觉得严知的话有些不对,世子就算留在了安远侯府,自己也绝不会亲自动手照顾他,这不只于礼不合,祖父也不会应允的。

她摇了摇头,对沈谦说道,“祖父瞧见了世子的模样,是真昏睡还是假昏睡?”

沈谦的眼皮几不可察地一跳,“棠儿是怀疑世子假病?”

沈棠凝神细想,那日的确是已经诊出赵誉已然无事,除了腿上流了点血,那伤口也并未伤到筋骨,碧笙伤得那么重都醒了过来,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赵誉不该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她轻轻地咬了咬唇,“祖父可否带棠儿进去替世子瞧一瞧,棠儿不才,寻常的脉象还是能看得清的。”

沈谦并不是迂腐之人,更何况他的书房极其隐蔽,寻常人并不被允许接近,此刻屋中又只剩下他和沈棠两个,便是带沈棠去看一看那躺着一动不动许久的赵誉,又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