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月把荣刀拿出来。

“赵著承认周明瑄的作品他雕刻不出来,我看他是放下心里的执念了,爷爷你不用担心了。”

周达微怔,接过荣刀,“是吗?”

提到赵著,他仍然心里有痛处。

“周爷爷,周明瑄在木雕上真的很有天赋吗?在您看来。”莫晴月问周达。

周达打哈哈:“我这样说你肯定会觉得我偏心,但我这个孙子还真的是没辜负我们周家的木雕传承。他从小学什么都很快,拿着一把刻刀无师自通可以刻出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猫来。只不过也因为他脑子聪明,所以对他来说选择性太多了。考了大学以后就决定去创业,那是我第一次因为他要去做完全跟木雕无关的事情跟他大吵了一架。”

莫晴月垂眸:“那他的木雕工艺,如果一百分的话,您给打几分?”

“七十吧。”

这个数字莫晴月很意外:“只有七十?”

周达轻抚荣刀的盒子:“我是他爷爷,不能给太高的分数。而且他才刚重新捡起来没多久,以后提升的空间还很大啊。”

莫晴月点点头。

虽然院子的门关上了,但里面周明瑄雕刻的声音她听的清楚。

莫晴月告诉周达,她自作主张把一样小的作品送给赵著了,让其帮忙转达。

周达点头。

莫晴月回到家里,把玩昧下来的一只小狗。

当时选择昧下它,一个是因为它体积最小,另一个原因则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雕刻一只小狗。

这小狗能代表北明乡吗?

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大的眼睛,耷拉下来的耳朵。

乡里像这样的狗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条。

想到在看守所里,赵著抚摸的样子,莫晴月依样画葫芦地抚摸。

凹凸起伏的线条,手指间的触感好像真的可以感知到当时雕刻这个作品的人的心情,速度,是否顺利或者不顺利。

只是外行看不了门道,莫晴月只能从第一印象看这只狗雕刻的挺生动。

她把它拍下来,传到网上。

借助互联网的力量,从木雕工艺这个维度来了解一下周明瑄。

“晴月。”

蒋丽来敲门。

“嗯。”

蒋丽推门,探过一张脸:“有人寄了一个大包裹过来,签收人是你。你下来看看呗?”

莫晴月:“包裹?”

她不记得自己网购了什么东西啊。

到楼下,莫晴月果然看到一个差不多一米高的大包裹杵在门口。

她尝试着推了推,还挺重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几天跟木头接触多了的缘故,她感觉包裹里的东西……是木头。

最后看收件人的名字的确是自己。

莫晴月找了一把剪刀拆开。

……第一直觉真的很准。

是木头。

还是一块雕刻了一半的木头。

是她看错了吗?这一半的内容是半张脸的样子……

莫晴月定定地看了两眼蓦地连连后退。

蒋丽在里面做饭,闻声出来:“怎么了?啊!”

她也看到了门口拆掉的木头,吓了一跳。

“老莫!”

莫萧出来,也看到了。

他脸色凝固地快步走过去,把倒在地上的纸板拿起来重新包裹住木头,试图抱走。

但木头挺沉,莫萧尝试了两步还是推着走比较快。

这时莫晴月终于反应过来她是个警察,不能傻楞在原地。

她回神走向莫萧,“爸,我来。”

之前推着作品去看守所的车还没还,她跟莫萧合力把木头搬上推车后推进自家院子里。

屋子里的灯光照射出来,木头半张笑脸拉长了阴影,看着特别扭曲。

这木头是谁送来?

这个人绝对知道她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是周明瑄吗?

是陆然吗?

还是别的什么人?

第二天一早莫晴月叫来了检验科的同事对这个木头以及包裹进行全面排查。

旁边的邻居都以为莫家出什么事了。

看到院子里的木头,隔壁老黄缩了一下脑袋:“呀,这木头真吓人,那是一张人脸吗?”

莫晴月经过一夜的凝视后,她已经不感觉到恶心和害怕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愤怒。

检验科的人动作麻利,采集完后就走了。

莫萧问莫晴月这木头怎么处理。

“放着。”

“找到是谁寄的后,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蒋丽想说什么,但莫晴月越过他们往屋里走:“爸妈,该吃早饭了。”

蒋丽跟莫萧相互看看,相对无言的神色都带着疲惫和困惑。

“晴月,其实事情过去很久了。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是啊,如果爷爷在的话,他也不希望你还挂记着他的事,耿耿于怀的不开心。”

夫妻两个尽力开导。

但莫晴月就是一声不吭,机械着吃着早饭,脸色绷的跟下一秒随时会断的橡皮筋一样。

她吃完饭,手背一擦嘴直奔所里。

“陆然,帮我调一下监控。”

“啊?”陆然刚坐下来准备啃包子。“啥监控?”

“我家的监控。”她要看看是谁把这个包裹送来的。

同时莫晴月又打电话给包裹上的所在快递公司。但一串号码报过去后,人家明确表示没有送过这个快递。

果然,跟莫晴月预估的差不多。

陆然把她家的监控调出来,时间对得上的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男人把自己裹得严实,但可以看得出年纪不大,个子还很高。

只可惜监控的清晰度不够,莫晴月反复放大后看的依然不清楚。

“莫晴月,发生什么事了?”陆然见莫晴月脸色不对,担心地问。

莫晴月则缓缓看向他,从他的眼神里试图找到答案。

是他吗?

虽然说爷爷的事情不是什么绝密,但她也从没有跟谁提起过。

陆然也没有刻意去查她的理由。

而且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寄这个东西来刺激她……

“莫晴月,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陆然对她的眼神不安极了。

莫晴月则问:“陆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

在她的印象里,自从她来到这儿任职陆然对她就格外好。

她做什么事,他好像都积极地跟她搭在一块儿。

有什么危险也都是他冲在她前面。

很关心她的日常和一举一动。

当然了,不是说他对别人不好。

也不是说迟钝到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

但莫晴月一直觉得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喜欢还多了一份什么。

现在因为这奇怪的木头笑脸,她好像察觉到那多一份的什么似乎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