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台上的陆绩和关索此刻却表现的很奇怪,就好像是根本就不认得穆清一般,啪的一声惊堂木狠狠的在桌上砸了一下,“台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穆清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先是给陆绩磕了个响头,再次把头抬起的时候,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断断续续的说道,“启禀大人,小人本是蒙山县人,蒙山县县令为官一任,却不行仁事,鱼肉乡里,小可看不过眼,就和他争辩了几句,可恨那县太爷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拿进大狱,害得小人家破人亡,还请太守大人给我做主哇!”

嘎?不止是陆绩,包括在场的那些衙役们一个个全都傻了,大家一脸古怪的看着太守大人,这陆太守命也忒悲催了点儿吧,这开堂第一件案子居然就是告县太爷的。

陆绩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穆清,良久才徐徐开口问道,“穆清,本官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民告官,规矩你该懂得吧?”

自古民告官是有规矩的,民要告官,首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打五十大板,之后再谈别的,穆清眼神闪烁,显然也是知道这么一条规矩的,他毅然决然的抬起头,勇敢的看着高坐台上的陆绩。

陆绩见到他这幅样子,也没多说什么,朝着下面的衙役使了个眼色,当即就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把穆清给拖了下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工夫,门外就响起一阵哎呀哎呀的凄厉惨叫声。

五十大板打完之后,穆清又被抬了上来,看他一脸苍白的样子,真的想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得气了,穆清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自己怀里面摸索了一阵,掏出厚厚的一沓状子,看样子穆清这次是有备而来,连证据都准备好了。

陆绩看着穆清呈上来的证词,上面原原本本的列举了蒙山县令乔书在任期间所犯下的无数罪状,每一项罪状都是有根有据,陆绩见到一张接着一张翻看,那白皙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大胆,这个乔书真的是胆大包天,居然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穆清你先起来,这件案子本官接下来,你放心,本官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的!来人,备马,我们去蒙山,我倒是要好好会会这位乔县令。”

没想到太守大人居然把这件案子接下了,而且看这样子怕是要大办,县衙里面那些衙役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刘健的亲信,像这样当官儿的欺压百姓的事情,见得多了,没想到这新太守居然还当了真儿,有些人一下子就变得慌张起来。

陆绩他们前脚刚走,那群衙役们就四下里嚷嚷开了,但是人群中有一个人却没有参与大家的议论,而是急急忙忙的从门口溜了出来,朝着张家老宅所在的方向奔去。

关索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刘健在此地为官多年,没有个把个亲信安插在府衙里面,说给谁谁也不会相信的,那汉子刚刚溜出府衙,陆家的一个家将紧接着就跟着上去。

陆绩这次铁了心的要拿这个蒙山知县开刀了,任凭你谁劝都没有用,他领着一班衙差,连锣鼓都没有带,轻装简行的就朝着蒙山县赶去。

陆绩坐在车里面,手舞足蹈的看着关索,“怎么样,关大哥我刚才演的还好吧,哈哈哈,你看把那些衙差们给震的,哈哈,笑死我了!”

关索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没个正行儿的陆绩,哪儿还有刚才半点威严的陆大人的模样,整的一个玩皮孩子嘛。

“装,我的天哪,敢情你们刚才都是在演戏,那穆清那顿打?”孙尚香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疑问,现在听到陆绩他们这番话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些家伙刚才都是在演戏,就把自己一个蒙在鼓里呢。

“穆清不是装的,是真打,这这么多人看着呢,这可做不了假。别看我,这是穆清自愿的,可怨不来了我。”一想到穆清,马车里面众人也沉默了,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陆绩也是一脸的伤感。

没想到穆清为了能扳倒这帮贪官污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想着刚才穆清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样子,孙尚香心里面真的是好一阵心疼。

蒙山到了!行进中的马车突然一顿,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陆绩他们这些来蒙山可是突击检查,根本就没有跟下面打招呼的。

马车刚刚在蒙山县衙停下,就被十几个衙役给拦住了,好像是还跟陆绩的家将吵起来了,领头的那衙差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冯管你们是谁,没有县太爷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进,都给爷滚,否则的话别怪爷爷的棍棒不长眼睛!”

陆绩心里面想着穆清受的苦,本来心情就极压抑,现在又听到外面聒噪不停,当下一把把车帘掀起,满脸杀气地看着挡在最前头的那衙役,冷笑一声道:“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烂本官的车驾,给我滚开,着蒙山县令乔书马上来见我!”

陆家的家将恭敬的应了一声,一把把领头的那衙差推开,得意洋洋的说道,“听见没,我告儿这位可是郁林的太守大人,识相的带你的人给老子滚的远远儿,还有告诉你们县令,我们家大人马上就要见到他,不然的话,哼哼——”

衙差听到这话,吓得两腿发软,亲娘勒,这可是太守,整个郁林都是他管的,自己一个小衙役在人家眼里面那还不是任由他捏扁搓圆,当下一个屁都不敢放,吓得屁滚尿流到后院找县令乔书去了。

蒙山县衙,县令乔书毕恭毕敬地立在堂下,由于是一溜小跑进的县衙,一身的肥肉还在颤巍巍地抖着,嘴里呼呼地喘出一团团白雾。

他狼狈的抬起宽大的官袍来回擦拭着额头和下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道:“卑职迎候来迟,还望太守大人恕罪。”

乔书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位新太守来蒙山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太守大人就突然之间下来了,看着陆绩这一脸阴冷的样子,乔书心里面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陆绩心里面有气,对这个乔书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态度的,陆绩上下打量了乔书一眼,朝着身后的家将使了个眼色,只见到拉府衙外面,在家将的陪同下,穆清领着几个村民走了进来。

当乔书看到穆清的时候,乔书心里面就更加慌了,连忙背过身子根本就不敢抬头看穆清一眼,明明是大冬天的,可是额上的汗水却是跟不要钱似的,不住的流淌下来。

“乔大人,这位是穆清穆公子你该不会不认得了吧,哼,本官今日刚刚一上任,就接到有人举报,说你鱼肉向明,还霸占了这位穆清慕公子家产,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乔大人有什么要说的?”

乔书一听到这话,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不住的摆手否认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大人我冤枉,是是,这个穆清他冤枉我,他冤枉我啊!”

“砰!”乔书话音刚落,只听到砰的一声,桌上的茶杯在乔书脚下砸得粉碎,滚烫开水溅的乔书靴子和袍襟上都是。

陆绩呼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见到都这份儿上了,这个乔书还万般抵赖,陆绩气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厉声大喝:“放肆!乔书都到了这份儿上了,你还要矢口否认么,你说穆清冤枉你,那其他乡民呢,难道说有人都冤枉你么!来人,给我拿下!”

“是是是,下官知。”乔书被陆绩这骇人的模样给吓傻了,磕头虫似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忽地醒过味儿来,立即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嚎叫道:“啊!啊!大人,大人饶命啊!”。

乔书听到陆绩二话不说就要拿自己下监狱,这一下子就急了,要说这个乔书也是个苦命人,能做到这个位子上也是很不容易的,现在听到要罢他的官,那还不急得要死啊,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这一跪一不小心膝盖正好重重地跪在碗片渣子上,钻心的疼啊。

可是陆绩现在哪儿有心情听这死胖子在哪儿解释,大手一挥,任凭乔书吼破了嗓子也没有,直接给拖到县衙大牢关着去了。

穆清呆呆的站在那儿,没想到陆绩行动的速度这么快,为祸乡里这么多年的乔书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抓起来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给人一种太不真切的感觉。

这时候,穆清找来的几个人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当先朝着陆绩跪了下来,干巴巴的脸上老泪纵横,“多谢大人给我们蒙山百姓除了这名个祸害,谢谢,我小老二这儿谢谢大人了!”

陆绩可不敢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就这么给自己跪着,赶忙把他扶了起来,刚才穆清已经介绍过,眼前这位老爷子就是县里私塾的先生,教过穆清他们读书的。

老人把大半辈子都献给了蒙山,在百姓心目当中威望极高,见到老人跪下来,其他人一溜烟儿的也全都跪了下来,对陆绩磕头不止。

陆绩一把把老人扶起来,惭愧的说道,“老先生您客气了,这些本就是陆绩该做的,只怨我没能早些来到蒙山,让百姓平白受了这么多苦,辛苦了,辛苦你们了大家!”

单单把乔书关押了还不够,关索早就猜到乔书被抓肯定会有人来给求情,现在他们手里面掌握的证据还远远不够,最好能找到乔书贪污的赃款就好了。

关索等人来到县衙的后院,据说乔书平时就生活在这里,乔书的家庭倒是很简单,一房夫人,两房小妾,可能是坏事儿做多了吧,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倒是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乔书被抓,他的家人也被陆绩带来的家将给及时控制住了,当关索他们来到后衙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愣住了,倒不是乔书的家多么多么豪华,而是这也太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