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双喜意外俘获威廉皇储这条大鱼的时候,陆军部长利奥泰正在国民议会接受议员们的质询。

虽然利奥泰是向法国总理负责,但当国民议会需要利奥泰对某件事作出解释的时候,利奥泰有配合的义务。

战争开始后,法国政府为了防止被德国人包了饺子,离开距离前线过近的巴黎,前往小城波尔多,利奥泰因此也要前往波尔多,才能接受国民议会的质询。

在法国,质询分为口头质询和书面质询两种。

因为现在是战时,利奥泰因为陆军部长的身份其实可以选择接受书面质询,但在接到秦致远的电报后,利奥泰选择了前往波尔多市的议会大厅,接受议员们的当面质询。

这个质询是由现任议员唐纳修发起的,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和唐纳修一起参与质询的,有几人是属于在野党的民主共和党的成员,他们和社会党中的共和派搅在一起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同时法国总理保罗·潘乐威也参加了质询会。

差点忘了一件事,现在的法国总理还不叫总理,而是叫部长会议主席。总理这个词要到四十年后的第五共和国时期才会使用。

其实不管叫什么,保罗·潘乐威都在行使总理职能。

身为总理,保罗·潘乐威似乎应该支持利奥泰的工作,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利奥泰并不是保罗·潘乐威任命的陆军部长,而是前总理阿里斯蒂德·白里安任命的,保罗·潘乐威或许对利奥泰并不是很满意,只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利奥泰的把柄,才会容忍利奥泰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

看保罗·潘乐威今天的意思,好像他就是来寻找把柄的,如果保罗·潘乐威能如愿,那么利奥泰最好的结果是主动辞职。

利奥泰并不想辞职,否则利奥泰根本不会来波尔多,和几乎所有的军人一样,利奥泰讨厌政治,讨厌这些政客,如果不是因为德国人仍然占据着法国的土地,利奥泰肯定不会和这些人虚与委蛇,哪怕是克里蒙梭也是一样。

波尔多的市政厅无论是规模还是设施都远远比不上巴黎的国民议会大厅,看样子到是和一般的法庭差不多。

这可以理解,相对于已经成为国际大都市的巴黎,波尔多只是个小城,不能要求太多。反正只是特殊时期临时借用,倒是也将就用了,只是委屈了利奥泰,他那个接受质询时要站的小格子,真的就比个鸽子笼大不了多少。

利奥泰倒是挺自觉,看看大厅里议员们严阵以待的架势,施施然拎着自己的包,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还顺手把小格子的栅栏门给关上。

真是越发的像法庭。

“陆军部长阁下,请您解释下在您担任陆军部长期间的物资分配比例,以及您和外籍军团秦致远将军的私人关系,并且请您解释下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影响物资分配。”唐纳修率先发难。

“陆军部长阁下,在您的任期内,您的部下出现了集体的无意识行为,请您解释一下您在其中承担的角色。”有人跟着发难,这位议员先生利奥泰根本就没见过。

“陆军部长阁下,听说外籍军团的秦致远将军在平息科西嘉岛的叛乱时,使用了一些骇人听闻的手段,请您解释下军部是否参与其中。”还有人继续提问题,这位议员先生利奥泰倒是有点眼熟,可惜喊不出名字。

“陆军部长阁下……”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拋过来,看上去想要把利奥泰淹没。利奥泰却感觉实在是在噪杂,十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在说话,结果就是利奥泰什么都没听清楚。

这是法国国民议会的特色,在议政的时候,如果有两方人马辩论,那么你说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只要你的嗓门够大,让别人无法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就行。

这就是民主最大的弊端,他们有可能因为一个类似是否更换巴黎路灯这样的小问题争吵一个月,甚至是两个月,却得不出任何结论,而就在议员们争吵的时候,巴黎的路灯已经被等得不耐烦的巴黎市民自发凑钱换好了。

“请不要着急,我无法一次性回答所有的问题。”利奥泰头也不抬的回应。

利奥泰进到小格子里之后,根本就没有停议员们在喊什么,只是自顾自打开带来的文件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看着最上面的一张微微一笑,然后把它放到这沓文件的最底下。

那是秦致远发给利奥泰的捷报。

“好吧,麻烦您先来回答第一个问题,部长阁下……”唐纳修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决定权并不在我,物资的分配由参谋部和后勤部统一分配,战争委员会也参与其中,大致的比例是平均分配,如果要说倾斜,那么确实存在。比如有些部队战斗在第一线,那么他们就会及时得到物资补给,如果有些部队在远离战场的后方,那么在分配物资时就会处于次要地位。至于我和秦致远将军的私人关系,那并不适合在这个公开的场合讨论。如果说我们的私人关系会影响到物资分配,那纯属无稽之谈。”利奥泰推的干干净净。

唐纳修在利奥泰发言时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和冷笑,等利奥泰刚刚发言完毕,唐纳修立即跳起来反驳:“你撒谎!如果像你所说,你在物资分配上不参与意见,为什么你会把原本准备装备美国部队的坦克,拿去给外籍军团里的中国人?”

“美国人在远离战场的奥尔良,他们要坦克干什么?而中国人正在前线为了巴黎的安全和德国人厮杀,如果不给他们足够的武器,你还能安稳的坐在那里行使你议员的权利吗?”利奥泰底气足。

“啊哈,那就是你承认了!好吧,现在你必须解释,那个中国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唐纳修也深悉转进之道,根本不理会利奥泰的反问,顺着利奥泰的话继续追问。

政客是一种奇葩的生物,他们不问对错,只问立场,如果立场一致,那么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立场不一致,那么不管做什么事都是错的。

果然,就在唐纳修提出质疑之后,几乎所有的议员看向利奥泰的眼神都不大对劲。对于他们来说,谁在前线顶住德国人都一样,只要有人去顶住就行,而坐实了利奥泰和秦致远的关系,继而能通过这个关系做点什么才是议员们关心的事。

想明白这一点后,利奥泰忽然感觉无比灰心,利奥泰实在是不明白,他宣誓为之效忠的法兰西共和国这是怎么了,这些能够决定共和国走向的大人物们为什么都变成了现在这副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