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秦致远就在科西嘉呆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间,前来拜访秦致远的各方人士络绎不绝,尤以法国的居多,几乎所有的军界将领、政界精英、以及经济界的巨头都来拜访过秦志远,唯有法国总统亚历山大·米勒兰没动静。

这也可以理解,亚历山大·米勒兰这个总统当的也算是憋屈,必须要说,当初亚历山大接了德沙内尔那个烂摊子上台,心里肯定也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法国这些年的经济持续低迷,和兰芳的盟友关系也彻底破裂,亚历山大心里纵然是有凌云之志也只能老老实实是当燕雀。

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典型。

亚历山大·米勒兰已经不准备参加下一次总统竞选,他这个总统也是当的够够的,既然心中无所求,那也就不想来拍秦致远的马屁。

秦致远也不在乎亚历山大·米勒兰来不来,秦致远这不是正式访问,只是来度假,并不是说亚历山大·米勒兰必须要来来拜访秦致远。

在所有的宾客中,巴斯蒂安无疑是让秦致远最欢迎的。

巴斯蒂安现在还担任着外籍军团的总司令,秦致远是外籍军团的荣誉司令,这俩司令在一块倒也自得其乐。

和威廉三世在一起时是喝酒,和巴斯蒂安在一起就要去打猎。

其实别看巴斯蒂安是外籍军团司令,但这家伙枪法烂的很,一般来说,秦致远和巴斯蒂安去打猎,巴斯蒂安的作用和猎狗差不多。

秦致远就好的多,秦致远的枪法本来在外籍军团中就是数得着的,这些年来又没撂下,和世界大战时期相比肯定是有所不如,不说百发百中百步穿杨,打个兔子什么的还是没问题。

科西嘉岛现在还有大片未开发区域,野生动物不少,虽然没有大型野生动物,野兔子什么的还是多,所以收获还是很丰富的。

巴斯蒂安的心思也没在打猎上,见到秦致远之后也没有多开心,一直都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致远也不问,等着巴斯蒂安自己说。

果然,当秦致远再一次一枪撂倒一只兔子的时候,巴斯蒂安没有忙着去捡,而是坐在山腰的一块大石头上长吁短叹。

秦致远不说话,掏出一个银酒壶递给巴斯蒂安,自己点了一根雪茄。

“部队的状况很不好,现在国内的常备军只剩下四十五万人,而且还包括海军和空军在内,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字,如果情况再得不到扭转,一旦法兰西再次面临战争,法兰西将会一败涂地。”巴斯蒂安喝的没滋没味,眉头皱的紧。

秦致远不搭理巴斯蒂安,自顾自拿着来一只头部被轰得稀烂的兔子,用小刀熟练的剥了皮,在旁边的小溪里清洗一下,然后拿调料腌上,转身又开始生火。

秦致远和巴斯蒂安本来就准备打完猎之后来一场野餐,东西带的齐全的很,虽然不远处就有卫兵,不过秦致远没有招呼卫兵过来帮忙,卫兵们也有眼力劲,只在附近布防,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巴斯蒂安对秦致远的不管不问表示不满。

“你想听我说什么?”秦致远不抬头,刷酱的手都没停。

“好吧,你只要听就够了——”巴斯蒂安不强求,继续絮絮叨叨说军部里的那些事。

秦致远这才想起来,巴斯蒂安现在还担任着法国陆军部的副部长。

从巴斯蒂安的话里能听出来,法国的情况确实是有点糟糕。

世界大战给法国造成了极大的人口损失,战后法国实施了一系列移民政策,试图从法国的殖民地吸收一部分新鲜血液。

必须要说,法国作为资本主义世界曾经数一数二的强国,吸引力还是比较大的,开放移民政策之后,法国确实是增加了不少人口,但随之而来的也出现了不少社会问题。

最主要的问题是来自北非的移民。

来自北非的移民基本上都是波斯人,这些人从外表上看和法国人的差别其实并不大,差别大的是生活习惯和宗教信仰。

可以说法国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民主自由的国家,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加入了法国国籍,那么就有权享受法国的一切,这当然也包括法国为国民提供的各种权利。

和二十一世纪各种斯坦蔓延的情况一样,那些波斯人刚到法国的时候,表现的确实很不错,个个都是良民,法国人也以最大的热情接纳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在法国各地工作生活,享受法国政府规定的一切福利待遇。

按说能从北非殖民地来到法国,从一名被殖民者变成殖民者,那些波斯人应该感激涕零,几乎所有的法国人都是这么认为,但事实很明显有点跑偏,当宗教信仰发生冲突的时候,矛盾顿时开始出现。

法国的民主自由体现在国家的各个方面,当然也体现在宗教政策上,法国可不实行兰芳“信仰自由”那一套,法国对宗教的基本态度是不干涉,不管是天主教还是波斯教,随便你们怎么传播,法国政府都不管,只要你们不干扰社会正常运行就没问题。

就是这个“不干涉”的态度,引发了越来越多的社会问题。

问题首先爆发在各个工厂里,法国引进人口是为了解决劳动力匮乏的问题,那些波斯人来到法国,为了谋生肯定是要找份工作的,这年头法国政府的手头也不宽裕,社会福利基本没有,饿死人的事也是时有发生,那些波斯人如果没有工作恐怕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最开始的时候,工厂方面付给工人薪水时采取的是“同工同酬”方案,这种方案原本没有问题,甚至因为那些波斯工人的熟练程度不如法国工人,这种方案对波斯人是有所照顾的。

波斯人当然也是感激涕零,兢兢业业的工作,按时领取薪水,这时候还没有什么问题发生。

随着波斯人的人数越来越多,问题开始有了变化。

波斯人也是个很奇特的民族,如果一个工厂里只有一个波斯人,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这名波斯人的表现会和其他所有人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的出格。

但如果是一个工厂里有两个波斯人,问题马上就开始复杂。

首先出现的问题是饮食,波斯人不吃猪肉,这个问题还算好解决,工厂为了保证工人的劳动效率,提供的食物还是相当丰富的,不吃猪肉可以选择牛肉或者羊肉,这都没问题。

然后是祷告,信奉天主教的人每个星期去一次教堂,平时最多就是饭前祈祷一下,并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这要归功于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改革,当时是天主教主动求变,以适应这个社会发展,所以现在的宗教仪式才会如此简化。

波斯人的历史上很明显是没有经历过文艺复兴的,所以现在的波斯教还是遵循着古老的宗教仪式,每天祈祷五次,每次半个小时左右,这要是放在平时还没问题,但在工厂里,问题马上就集中爆发。

世界大战期间,法国工人曾经举行了数次全国范围的大罢工,最后终于争取到每天工作时间为八小时这个福利,波斯人加入工厂,同样是按照每天工作八小时分配工作量。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波斯人每天五次祈祷时间,大概有两到三次是在工作时间内,这要占据波斯人一个半小时的工作时间,如果任由这些波斯人祷告,那么工厂里的任务就无法完成,而如果不让他们祷告,那么就是侵犯了他们的基本权利,这实在是让所有的工厂主都左右为难。

而更为难的是,这些每天祷告两到三次的波斯人还要领取和不需要祷告的法国工人同样的薪水,这让那些法国工人也开始不满。

同时不满的不仅仅是工厂主和工人们,法国民政部也开始不满。

这个不满主要集中在生育问题上,世界大战后法国因为人口大幅减少,开始实行鼓励生育政策,只要是育龄妇女生育孩子,法国政府会奖励一定数额的现金,同时按月支付给孩子营养补助。

说实话,这个补助没有几个法国人去领,因为养育孩子是要成本的,要让一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成人,这需要很大一笔资金,所以法国这些年的生育一直都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

波斯人大量来到法国之后,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曾经法国民政部很欣喜的看到生育率在节节攀升,但这种攀升持续了两三年之后,法国民政部惊愕的发现,几乎所有的新生婴儿都是诞生在波斯家庭中。

这让民政部官员感到惊诧,那些波斯女性抵达法国之后,几乎是在一刻不停的生孩子,她们的肚子几乎没有闲下来过,一个接一个的在孕育新生命。

这原本是件好事,法国政府就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但对比法国家庭和波斯家庭的新生儿出生率,这实在是让民政部官员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