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大区,临时工据点。

方靖刚刚接到了李岐给备用号码打来的电话,说明他身边有人在监视。

那是一个新的号码,可以推测出李岐被看守着,但并没有被严格控制。

卧底是一项随机应变的工作,李岐这孩子在方靖看来确实足够聪明。

但他毕竟还是孩子,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要参与这种级别,总归是让方靖夜夜心神不宁。

他无奈地叹口气,半夜的等待确定不会再有电话打进来之后,拿起来摆在面前桌子上的一份档案袋。

这里面装着的,就是李岐要的东西。

他已经获得了公司上层的批准,只要李岐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归来,就把这份记录着前代临时工路桦工作记录及死亡报告的档案交给他。

李岐啊,为了你要的东西,也得好好活着回来啊。

“阿嚏。”

另一边,被脱掉上衣清理伤口的李岐没顶住夜里的穿堂风,冲着女医生的脸来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女医生嫌弃地后退一步,给了他个“你该不会是故意”的眼神。

李岐吸吸差点甩出来的鼻涕,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啊,真不是故意的。”

那个李岐在电梯发现的大汉伤得挺严重,不过好在身强体壮,及时得到救治也没有生命危险。

那个伺候老太太的中年女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等众人赶到,女医生一摸鼻息,已经凉透了。

老太太被赶来的沈旺带人控制住,一针镇定剂下去,如今已经陷入沉睡,被抬到了房间**,沈旺正亲自照顾着。

女人的尸体被从房间抬出来,随便找了张床单盖上,触目惊心的鲜血透过浅色的床单洇出来。

跟一具尸体共处一间走廊,李岐觉得有点胆寒。

“行了,没什么大问题,大小伙子流点血死不了。”

女医生给他包扎好伤口,报复式地在他伤口附近拍了一下,疼得李岐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下好了,一侧肩膀骨折,一侧肩膀被咬伤,接下来起码半个月李岐只能平躺着睡了。

女医生给他处理完伤口,一旁等候的沈月欣就赶紧给他披上一张毯子,那件鲜血淋漓的上衣,已经被拿去丢掉了。

“对,对不起……”

沈月欣小声地跟他道歉。

“你可千万别哭啊,”

李岐跟她开玩笑,

“这会儿我两边肩膀都不能给你靠。”

沈月欣抽了抽鼻子,嗔怪似的瞧他一眼,

“我是真的觉得很抱歉,自从遇上我,你总是倒霉。”

“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

李岐这会儿想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都做不到,

“我这人天生就很倒霉,已经习惯了。”

他们两个人并排坐在走廊不碍事的位置,眼看着沈旺指挥手下们把女人的尸体抬走,沈旺则是带着女医生去了老太太的房间,关上门。

“不知道他们又要干什么。”

看着关闭的房门,沈月欣小声嘟哝一句。

“他们是不是,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李岐小心地问。

刚刚沈旺要揍他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不像是一款中年男人会用的香水。

直到后来,女医生来给他处理伤口,他在她身上闻到了相似甚至更浓烈的味道,才明白怎么回事。

“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沈月欣咬了咬牙。

怪不得两声尖叫发出之后,迟迟不见沈旺有什么动静,原来是在忙着办事。

小楼里驻守的手下本就不多,得不到他的指使,没人敢贸然行动。

所以如果今晚李岐没有当机立断冲上来帮忙,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你奶奶她,这算老毛病了吗?”

回想起老太太那样子,李岐还心有余悸。

眼见沈月欣面露难色,李岐当即改口,

“呃,算了算了,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沈月欣轻叹一口气,

“今晚都让你遇上了,也没什么好瞒的。”

“实话实说,这其实是我奶奶的能力。”

“能,能力?”

李岐大脑有些宕机,心说你奶奶是吸血鬼吗?

“对,我奶奶的能力,就是靠吸血的方式获取别人体内的炁,从而提升自我的能力。”

人们对炁的运用有很久远的历史,异人能力的存在也是五花八门,但李岐还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变态的能力。

靠吸取别人的炁来变强,这他娘的怎么听都是邪术啊!

“我奶奶这个能力是天生的,她本来也不是这样,”

像是看出来李岐逐渐在想歪,沈月欣帮自己奶奶解释,

“她是被爷爷逼成了这个样子,就像是毒品上瘾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神智越来越混乱。”

老太太张越,出生在一个动**的时期,抄家的前夕,他们一家收到消息举家往南洋逃亡。

但本着少一分累赘就多一分出逃的成功性,她的父母只带走了家中的儿子,把张越跟妹妹们残忍抛弃。

身为大姐,为了养活妹妹们,在艰难谋生的日子里,张越结识了沈南。

沈南并不是异人,但对张越这种先天异人很是好奇,在两个人的相处中,他逐渐发现了张越能力的另一面。

就是她吸食的“炁”,是可以再传递给别人的。

于是这老贼,用爱的名义跟妹妹的人生囚困住张越,逼迫她像是一个容器一样不断帮他转移能力。

沈南越来越强,名声越来越大,后来就像众所周知的那样,创立了南越会。

据沈月欣所了解到的,沈南对于南越会的期望肯定不只有现在的规模。

张越的能力加上他的筹谋,南越会能在陆南地区迅速崛起,就能更进一步。

正是因为这种野心勃勃,沈南拒绝了哪都通递来的橄榄枝,总觉得自己早晚能比公司做的更好。

可惜沈南筹谋了一切,没有算到自己的命数。

南越会还没有做大做强,他也许是普通人的身体承担不了这么多年关于炁的折腾,一口老气儿没上来,就这么一命呜呼。

他是拍拍屁股一死干净,却给老太太留下了难以控制的后遗症。

随着年纪的增长,张越的能力越来越容易失控,发起狂来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接手南越会的沈旺对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的母亲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像是给她准备食材一样,到处抓合适的异人来给她“补炁”。

对于这些言论,李岐是听得心中警铃大作,心说这该不会就是南越会日渐堕落,并且开始人体研究的内核吧?

可他又总觉得,以沈旺跟老太太之间这样的母子关系,只是为了老太太,值得沈旺对南越会如此大刀阔斧的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