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说我家,单是陈家村任何一户人家算上老人孩子的,谁家没个六七口人,这么算下来一家就得至少三万。

老百姓一年到头,在这深山老林里都存不了一万块钱,三万这不是要人命吗?

果然,这话一出,底下众人全都坐不住了,大声嚷嚷了起来。

“乡亲们,这是上头的政策,我也没办法,大家一定要配合,否则就是与镇政府作对,与我村委会作对,陈某人必定不会客气。”陈发财一拍桌子,怒吼了一声。

顿时,四周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这再要闹下去,陈发财就要收拾人了。

“我交他个鸟,一年到头就知道收钱,咋他家开轿车,我连饭都没得吃,这也算集体发财吗?”陈老根打铁的,脾气大,咬着烟枪不悦的骂道。

“陈老根,你什么意思,是不服村委会的安排呗。”陈金宝脸一拉,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顿时那对狗父子都阴笑了起来,花儿更是怨毒的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杀机,我知道这女人巴不得陈金宝叫人来收拾我一顿。

陈老根脾气上来了,管你是谁,当场嚷嚷道:“我服你大爷,你个吸血蚂蟥,当我们逼吗?去年村里鱼塘卖的钱,养的鸡鸭、白菜卖的钱都到哪去了,大家有分到一毛钱吗?精力搭进去了,钱一毛没有,倒是你们一家子全村委会,盖洋房,开小车,这钱哪去了,大家心中都有数,当我们是傻子啊。”

陈老根这一喊,大家都低下了头,叹息不已,就是这么个事啊。

但去年也有人闹过,是村里的光棍二愣子,但后来在山脚下被一辆摩托车撞断了两条腿,现在还瘫在家里,由他老母照顾着呢。

谁都知道这是陈发财找人干的,但谁又敢吱声呢。

我二叔连忙拉陈老根,生怕陈发财迁怒于他,老根叔的脾气也是上来了,怒目而视,浑身青筋暴起,就差没当场掐死陈发财了。

“没错,老根叔说的有理,陈二幺,你是管账的,既然陈发财口口声声说,绿色基地是大家的,那好,我们要求查账,应该没啥问题吧?”我站起身,低头点了根香烟,仰着头傲然问道。

陈二幺哪里会管什么账,他就是帮陈发财去村委会占位置的罢了,被我这么一问顿时哑巴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发财没想到冒出我这么个刺头,他早就听到我的风言风语,早料到我此行不善,所以倒也不慌乱。

“陈涛,村委会的账哪是想查就能查的?这些账目都送到了镇上,你要去问镇长大人?”陈发财直接把锅甩给了他的舅子镇长。

我哧鼻冷笑了一声:“好说,那我回头就去问问这位镇长大人,我话就撂这了,去年的钱,谁要敢吞一分,我陈涛第一个饶不了他。”

胖子哈哈大笑,在一旁拍巴掌:“哈哈,像我兄弟,就这样的人渣,我看就应该让他牢底坐穿。”

然后,胖子又走到了陈发财面前,扣了扣他的桌子笑嘻嘻道:“我说这位陈老哥,你跟你那龟儿子吃相也太难看了。你吃肉好歹留口汤给乡亲们啊,至于这么狠,一毛不拔吗?真把大伙当你的长工、奴隶了啊?”

“你是什么人,陈家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陈发财有些坐不住了,拍桌直视胖子,冷喝道。

“只要是坑人的事,老子就得管,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家胖爷是也!“胖子才不鸟他呢,大鼻子差点都顶到陈发财脸上去了。

“这位小兄弟说的对,坑人的事,就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今儿大伙儿只要一条心,我看他陈发财还怎么作威作福?”陈老根振臂一呼,鼓动众人造陈发财的反。

围观的村民暗自大呼解气,但同时又替我和胖子担忧,农村人都是土老百姓,大家图的都是一个平安,哪怕是被欺负到头上来了,也常常是忍气吞声。

毕竟钱的事可以想办法,但要是被陈发财盯上了,那就是要命的事,二愣子就是血的教训,谁敢去摸这头老虎的屁股啊。

“好呀,看来一个个的是长本事了,看来你们是忘了二愣子了是吧。”陈二幺在一旁给未来亲家壮胆,旁敲侧打众人。

“你这条狗给我闭嘴,狗东西,钻钱眼里了,也不怕天雷劈了你。”陈老根指着陈二幺骂道。

“今天我把话放这里了,谁要敢跟村委会对着干,就是跟我陈发财过不去,谁都别想好过。”陈发财恼羞成怒,直接放出了狠话。

“哟呵,派头很大,小小村支,绿豆大的官,口气倒不小,我倒是要看看怎么个不好过,有种你咬胖爷我啊。”胖子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地泼在陈发财的脸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陈发财何曾受过这等气,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偏偏又见胖子人高马大,不敢擅自动手。只能是丢了面子,又吃哑巴亏。

“爸,,不用理他,我看他待会怎么收场。”陈金宝赶紧拿毛巾给陈发财擦掉茶水,又打电话连催了两遍。

谁都知道,这孙子是喊人了!

大家有些坐立不安了,我抬手笑道:“大家不要怕,今儿谁都别怂,咱们就看看陈家父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陈发财也不再说话,只是冷笑看着我。

他没发话,大伙虽然心惊肉跳却也不敢走,只能坐立不安的在原地等待着。

我和胖子靠在桌子边,边磕着瓜子边抽着香烟。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两辆面包车在门口停了下来,车上跳下来十几个染着黄毛,痞气十足的乡巴佬混混。

有好几个那头发还停留在零几年杀马特式发型,真是土的掉渣,这也足以证明我们这种小地方比起南广这种大城市流行元素至少晚了十年。

这伙人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人人手上拿着钢管与砍刀,领头的青年是个大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根假金项链,身上纹着一条龙,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

这伙人气势挺足,很是唬人。

村民都被吓的瑟瑟发抖,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生怕惹上了麻烦。

“疤哥,你他娘的总算来了,老子这边受了一肚子的鸟气。”陈金宝迎了过去,给这些人一一散烟。

疤哥走了过来,向陈发财打了声招呼道:“老陈,哪个不开眼的敢惹你老生气,我这就削了他。”

村里人一个个偷偷向我俩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谁都知道今儿我俩怕是有麻烦了。

我依然是气定神闲的续了一根烟,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这些家伙根本上不了胖子的手,再说了,真要逼急了,我直接请个能打的厉鬼上来,足够收拾这些渣比。

“嘿嘿,陈涛,你现在跪下来磕头,或许还能饶你不死,要不然你今儿别想全乎。”一旁的陈小花,这会儿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叉着腰以少奶奶的身份指着我傲慢道。

“是啊,涛子,你带这位兄弟,赶紧认个错吧,乡里乡亲的,他们不会真为难你的。”我二叔这会儿也是吓坏了,赶紧拉着我,呵斥我。

陈松双拳紧握,紧咬着牙关,显然他的内心很犹豫,要不要豁出去陪我这个堂哥拼一把。

砍刀的杀伤力是巨大的,那明晃晃的刀锋,让人心惊胆颤。

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我笑了笑拨开二叔的手,朗声道:“二叔,就这么几个泼皮,能耐我何?”

然后,我走到陈小花面前,一口香烟喷在她的俏脸上,懒洋洋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丑,就像一只老母鸡,咯咯叫的人心烦。”

“陈涛,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疤哥,给我弄死他。”陈金宝见我公然调戏他未来媳妇,顿时不耐烦了,拍桌大叫道。

“陈涛,待会我一定要撕烂你的嘴。”陈小花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是吗?我倒要看看,谁撕烂谁的嘴。”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