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你没事吧？”
刚踏进警署大厅，刘山城就快步迎了上来。米可儿则是表现出了和撸串时完全不同的矜持，坐在警署大厅的椅子上，对着我点了点头。
“没事儿，这是人民公仆的地方，我一个安善良民，能有啥事儿啊？对吧曹署长。”
我有点放肆的拍了拍身边曹子孝的肩膀。曹子孝裂开嘴憨憨的笑了一下。
“刘山城同志是吧，还有那位米小姐，你们做完了笔录，就可以回去了，放心，有我在，陈先生不会吃什么亏的。只不过我这边还有点事情需要陈先生帮帮忙。就先不让他跟你们一起了。”
曹子孝摆摆手，示意送客了。
刘山城表情一滞，显然是不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地方，民不与官斗，留下来跟暴力机关的呆在一起，在他看来就没啥好事儿，但是知道对方是市警署的署长，他也不敢拿出当年跑江湖时那种浑浊闷楞的劲儿在曹子孝面前耍。
“刘哥，你先回去吧，明天还得出摊呢。我留在这里陪着陈涛就好了。”
米可儿起身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捏住了我的袖管，淡淡的对刘山城说了一句。
“米小姐，你也……”
“我今天刚结识这么一位有趣的朋友，连联系方式都没来得及交换呢，我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万一你们欺负他，我还能帮帮忙啥的。”
“我们执法机关怎么会……后面的事情，不太适合女孩子参与，米小姐你还是……”
曹子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他是接到了李平安的电话才匆匆忙忙赶到区分署来的。就冲刚刚审讯室里那场面，曹子孝相信，如果自己再晚来一会儿让姓贾的再放肆一下的话，这位李平安口中有大本事的特别顾问真的有可能把分署给他拆了。
“行了，曹署长，她想留下就让她留下吧，不就是冀北大学那点事儿吗？她都听了上半场了，你把她赶回去不让她知道下半场，她也不甘心。”
单单李平安的面子绝对不足以让曹子孝如此对我，现在听他和米可儿的对话，显然米可儿也并没有把传说中她身后的那股势力搬出来。那么显而易见了，曹子孝是有事儿求我。而这个事儿，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冀北大学的离奇命案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废话了，米小姐，跟我们一起来吧。”
曹子孝摆了摆手，带着我们两个穿过走廊，走进了位于走廊尽头的法医室。
“署长！”
法医室里，弥漫着尸臭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闻着着实不怎么让人愉悦。
一具没穿衣服的尸体，被放在其中一张解剖台上，两名身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在争论着什么，见到曹子孝带着我们两个进来，两人立刻立正行礼。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兄弟，说过多少次了，没事干少整这些没用的。尸体……卧槽，这尸体……”
曹子孝先是整了句体恤下属的客套，当目光落在那具没穿衣服的尸体时，一句粗口不由自主的爆了出来。
“怎么成这样了？”
解剖台上那具尸体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吓人。
他的面部肿胀呈现出青黑色，眼球略微突出，好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嘴唇变得很厚实，像是挂了两条小香肠，腹部鼓胀，宛如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而且在腹部的位置还有这一些很难看的绿色斑块。
“这，这是什么啊？”
米可儿这丫头不简单。虽然脸上也带着嫌恶的表情，却没有像普通女孩儿那样大惊小怪的。
“这个……是杨宏斌？”
我试探性的向曹子孝问了一句，后者默然的点了点头。
“杨宏斌？就是烧烤摊上那个死人？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一次，就算是米可儿都没忍住问出了声。
之前在烧烤摊上，我虽然直言不讳的告诉她我会带点降妖伏魔的门道，而杨宏斌的身上有问题，可是仅仅几个小时的功夫，之前还在隔壁桌吃东西的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实在是让米可儿很难接受。
“我们也想知道啊。”
一个法医苦笑了一声，喏喏的念叨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前刚送来的，平日里的话，这个点了，我们是不会做尸检的，这不是听说是冀北大学的学生么，最近那个学校怪事儿挺多的，之前我们也检过三具尸体，一个比一个怪，今天就琢磨着加班检个新鲜的，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尸变吧？”
米可儿抓着我衣袖的手指，又收紧了一些。
“不是。这个不是尸变，是人死后，尸体呈现出的正常状态。这个应该有几天了？七天吗？”
“嗯，应该是七天以上。”
说话的法医用力点了下头。
人死之后，尸体会经过一些列的变化。
首先是尸冷，人在死亡之后，体温开始降低，通常在三到四个小时内，尸体温度会和环境温度相一致。
然后就是肌肉松弛。身体会变得很软，肌肉失去力道，甚至因为括约肌无力，还会大小便失禁。
再来则是尸僵。肌肉在短暂的松弛之后会逐渐转为僵硬，就连关节都被僵硬的肌肉钳制住而无法动弹，这种僵硬通常会在一到三个小时内开始发生，十二到二十四小时内达到顶峰。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人死了以后，尸体的手怎么都掰不开，那就是出于尸僵的状态。尸斑也会在尸僵状态中缓慢呈现。
再下来，尸僵会在死者死亡的24到48小时内开始缓解，随之而来的，尸体内部器官开始腐化，有尸臭从口鼻或者下身的孔洞中溢出。而这种腐败通常从大肠开始，在尸体右下腹的位置会随着腐臭出现绿色的斑块。
而在死亡三至七天后，如果没有经过冷冻处理，就会变成杨宏斌这样的巨人观。
“陈先生，南广那边，是老李给我打的电话，你的情况他也说了，你是南广警署的特别顾问，也算是咱们警务系统里的一家人。头天晚上我跟老李用手机聊天的时候说起冀北大学的事儿，他还提到你来着，说你是专家，要是我有这样的宝贝，肯定能把事儿给解决了。陈先生，你看……”
“你们可真会使唤人。李叔在南广使唤我就罢了，这到了石嘉市，还得给你们帮忙。说起来，我做了他们那么久的特别顾问，连工资都没给我发过。”
轻轻拍了一下米可儿的手，示意她放开，我走到解剖台前，从兜里摸出一张试冤纸放到了尸体那难看至极的脸上。
然而，试冤纸在接触了这看起来很惨烈的尸体之后，却没有半点反应。
“陈先生，这是？”
“一种测试，如果尸体是横死、冤死的，或者化作了厉鬼，就会产生怨气。这张试冤纸，就会变黑。”
“啊？照这么说，他是自然死亡？”
曹子孝显然无法认同这个结论。
“当然不是。他要是自然死亡我蘸着芥末给你把他吃了。”
我朝曹子孝翻了个白眼。
“烧烤摊不是他第一死亡现场，他在那之前就死了。去给我找一些水晶粉，一架金色天平，还有一些小块的水晶块回来。哦，还有一个铜盆。之后我要在石嘉市待一段时间，搞点事情，少不了需要曹署长帮衬，今天我就卖把力气，带大家看看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