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的门依旧没关。之前老板娘说这里原本是一间神社,受到神灵的庇佑,所以山里的怪物并不敢来这里捣乱,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什么神明,还是那些怪物比较怕她。

握着那柄小太刀,我非常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老板娘和红叶真的不在附近之后,才蹑手蹑脚的从门口溜了出去。

在前台的桌子上我其实是看到了一把手电的,可是如果拿了那玩意儿,说不定会被老板娘发现,所以我还是放弃了,好在相比我们来的时候,此时的月色明朗了不少,看东西清楚了很多,而且我在房间里的时候找到了一盒用来点蜡烛的火柴,外加出来的时候顺了一间浴衣,等离得远一些,就可以试试弄个火把啥的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没有走土路,而是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沿着土路一路而下,这个过程当真是小心翼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幅度,不弄出太大的声音来。

毕竟,那些死而复生的同学们的下落还为未可知,万一他们跟丢了我们之后,就随便在林子里找个地方眯起来,我这一不小心把他们吵醒,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现在对我失去的记忆越来越感兴趣了,我这身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在小溪边醒来的时候非常虚弱,可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就变得精力充沛了,而且感官好像也很敏锐,哪怕有树冠遮挡,月光并不能把林子里照的多亮,我还是很快找到了我们之前走上土路的地方然后沿着走过的痕迹一路找了回去。

没有无音的拖累,哪怕是放轻手脚,走的也很快,用了没多久,我就找到了之前我们休息的那片空地。

潜伏在林子里观察了半天,确定附近并没有那些活尸同学后,我才走上空地,到了那根斜插在地上的树干旁。

当时,那个叫小秋的双马尾女孩儿就是被这根树干插了个对穿的。

树干的断茬上,有一些污血和碎肉。我小心的用树枝拨弄了几下,却发现那污血非常的粘稠,好像胶水一样。

这很不正常。

血液这种东西,在人体里自然是液态的,一旦接触空气,血小板很快就会氧化导致血液凝固。从我们离开这片空地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左右,这玩意儿,怕是已经脱离了我认知中的血液范畴。

思索了半天,我咬了咬牙,丢下了手上的树枝,用指尖轻轻的戳上了挂在木头茬上的一小块白肉。

这块肉,在它主人身上的时候,应该是很多男人都梦想着摸一下的吧,现在却是被我一顿嫌弃,如果它有思想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破口大骂。

一开始摸上去的时候,那手感跟刚从市场里买回来的猪肉没有太大的区别,待我闭上眼睛仔细感觉后,我从这块碎肉上感到了一抹微凉。

不是肉冷了的那种温度上的凉,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硬要给个定义的话……摸着这块肉的感觉和我之前抱着红叶时,她身上的那种微凉感相似,只不过要浅淡的多。

难道说……红叶和老板娘跟我这些死掉的同学都是一种东西?

只不过我的同学们死的时间比较短,所以看起来才像怪物似的,而老板娘和红叶却已经成精了,可以克制自身的某些冲动,不会见到人就扑上去咬,而是会选择其他的食用方式?

如果是这样的话,山灯指引我们去温泉旅店还真的是有些道理。

就像小流氓怕大流氓一样,老板娘母女如果是更厉害的东西,那么我那些同学自然不敢过去。而老板娘这边……《西游记》里那么多妖怪抓住唐僧后都没吃到,不就是因为太在意食用方式吗?

只要她们还要遮掩身份,不强行下手,我们的生存几率就要高得多。

有小行李箱里的东西,撑到天亮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用纸巾擦干净手指,我再次钻进了树林子里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

出来观察下那些死而复生的同学,只是附带的一个目的,我真正要弄清楚的是那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一夜的怪事儿已经很凶险了,我们自己内部不能再出状况了。

很快的,我就找到了这一趟出来的目的地——炸毛从树丛里钻出来吓了我们一跳的地方。

当时,炸毛在这里还跟我们说,要是方便的话最好不要在树林里,容易被树枝什么的勾住,而当时我还闻到了一股很怪异的味道,不是正常的粪臭,而是一股子腥臭。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在卖牛羊杂碎的摊子旁闻到的那种属于内脏的独特味道。

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用小太刀割开了带出来的那件浴衣,顺手从旁边的树上砍下几根枯枝,用布条捆扎好后在其中的一头缠了大量的布条做成了一个简易火把,用火柴点了起来。

很多时候,火光都会带给人安心的感觉,可是现在却恰恰相反,它的存在很可能让我成为某些东西的目标。可是没办法,树林里就已经很昏暗了,树丛是些挺恶心的玩意儿。

用刀鞘拨开面前的树丛往里走了几步,一小块略显平坦的地面出现在我的眼前。而那块地面上……

说实话,虽然我听讨厌炸毛的,但是同学一场,我真的很希望我看到的只是他的屎,那样的话我会说服自己,他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然而……在那片地面上,有着一大堆青白色的散发着腥味儿的管状物。

那不是什么消防水带,而是一条几乎完整的肠子。

肠子的一头甩了出来,对着我过来的方向……想来,炸毛之前说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衣服……其实被拽住的并不是衣服,而是他的肠子。他那用力一挣,直接把自己的肠子给挣断了。

怪不得他吃点东西,肚子就会下坠,而拉完了肚子,腹部就呈现出凹陷的状态。这是肚子里被掏空了啊。

可笑炸毛这家伙竟然还浑然不知,活着的时候是个糊涂人,死了以后,也是个糊涂鬼。

把火把插在一边的树上,我又折了一根树枝,小心翼翼的挑动着那堆成一堆的肠子。

炸毛的肠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脱落,而且扔在这里两个小时了,竟然并没有虫子在上面爬,这

一段,又一段,就在我即将把最来,抓住了那根树枝。

这只手很小,大约是六七岁孩子的手那么大,整体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抓着树枝的同时,其中一根手指上套着一段肠子,显然,这条肠子就是被这只手从炸毛的身体里给拽出来的。

炸毛啊,这就是杀死你的凶手吧,但愿咱们两个的运气足够好吧!

小太刀出鞘,朝着那只小手狠狠的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