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面对眼前这座新坟,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次祥和村的事情死了很多人,刘二贵、二愣子的老婆一家,以及那些被蛆虫寄生来不及救治或者是被孙柏年杀死的村民。但是只有他是不一样的。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畏惧半分,甚至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可是,直到亲手把他埋在这片能够俯瞰祥和村的小山坡上,我依旧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首长,没有那个必要。保护人民群众是我们军人的使命,您只要知道他是华夏军人就够了。”

一号把从胖子那里讨来的线香点燃,恭恭敬敬的插在了坟前的香炉里,然后双腿并拢一个立正,郑重其事的给那坟包敬了个军礼。

“那……他家人那边……”

“他是个孤儿,是国家把他养大的,战死在哪里就埋在哪里,是他的愿望。对于军人来说,从来都没有比沙场更好的归宿。”

一号说的很郑重,完全没有半点官腔。

“好吧,那我尊重他的决定。”

深吸了一口气,我对着三号的坟包再次深鞠了一躬。

“这兄弟是条汉子。可惜了。要是他还在的话,胖爷也想跟他结交一下。行了,涛子,你休息吧,昨天晚上光收敛尸骨了,你都没怎么睡,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胖爷吧。”

一身杏黄道袍,手中握着桃木剑的胖子布置好法坛开始做起了超度的道场,我则上了旁边李平安弄来的房车躺在**闭目养神。

昨天夜里这场大战,几乎把我都给榨干了,尤其最后请关二爷上身,我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要知道第一次请关二爷的时候我就坚持了几秒钟砍出了一刀就原地昏倒了。更别提在结束之后,还给三号收集了半天的尸首。

“你别动,我给你按按。”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两只柔软的小手按在了我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动了起来。

“嗯,谢谢。”

“谢什么?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卷进这事情里来了,说到底还是我连累的你。”

女孩儿自然就是赵默。孙柏年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后,她身上的印记也就消失了。本来没她什么事儿,我都让赵雷先送她回去的,结果这女孩儿还硬是留了下来。

“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发现的早晚罢了。以我和你舅舅的关系,这边事发了以后他还是会来找我,没差的,你不用自责什么。相反,因为发现的早,没有让灾难扩大,这还应该说……你是整个南广的福星。”

“额……好吧,你这个安慰虽然有点怪怪的,我姑且就接受了吧。对了,昨天晚上那几个阴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默这个问题,让我的嘴角不由得抽抽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是真的想把赵虎那货给活撕了。

你说老子每次背他过来,都有好事儿,满满的公德让他赚着,这一旦遇到点危险,就做了甩手掌柜的,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好在,赵虎并不是真的那么不讲武德。据他自己说,他是一来就发现自己不是那货的对手,下去一边查资料,一边召唤他三个兄弟过来帮忙。

根据赵虎从落款为孙澄的信笺,我也总算是把孙柏年的情况弄明白了个大概。

刘雪晴找到的资料上说,孙柏年是个乐善好施潜心修佛的居士,这是真的。但是孙柏年潜心修佛的原因,却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这个孙柏年小时候是个问题儿童,不是一般孩子那种顽劣,而是……凶残。

虽然孙家是村里的大户,但是祥和村终究是农村,平时鸡鸭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多得是。

孙家原本有一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是孙柏年母亲养大的,在孙柏年出生之后,那条黄狗很是通人性的照顾着孙柏年,让他扶着自己学走路,叼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去危险的地方,俨然就是一个保姆一般。

就连孙柏年喜欢玩一些蚂蚱、螳螂之类的昆虫,那条黄狗都会去抓来丢给孙柏年供他玩乐。

孙柏年经常把那些虫子弄得支离破碎,不过家里人也并不在意,毕竟小男孩儿玩几个不咬人的虫子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一年孙柏年四岁吧,有一天她母亲和父亲一起回娘家省亲,那天不想带着孙柏年,就把他扔在了家里,叮嘱家里人和大黄狗看好他。

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人说孙柏年在他们走了之后就和大黄狗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出来,期间就听到大黄狗叫了几声。

孙柏年的父母当时并不以为意,可是当他们推开房门的时候,屋子里刺鼻的血腥味儿可是把这夫妻俩给吓坏了。

点着了灯一看,小小的孙柏年正坐在卧室的地上,浑身血淋淋的,手上还抓着什么东西在啃。

而在他的身边,那条忠实的大黄狗早已经死了,而且死状极其的凄惨。

狗嘴里被塞了一个小花瓶,一只眼睛上,插着一个烛台,而黄狗柔软的肚子上则是遍布着幼小的齿痕,被活生生咬出了几个窟窿,孙柏年当时在啃的就是黄狗那热乎乎的肠子。

当时孙柏年的父母真的是吓坏了,赶忙把孩子抱起来好生的安慰,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谁都不关心。

从那以后小小年纪的孙柏年凶残的一面逐渐体现了出来。家里养的猫猫狗狗,村里跑的鸡鸭,只要是他一看到,眼珠子就开始发红,就想去祸害。

孙家也算财大气粗,弄死了鸡鸭猫狗也不算什么,赔点钱也就是了。直到那一天,孙柏年在吃完饭剔牙的时候,把牙签刺进了一个小丫鬟的眼珠里。

那小丫鬟满脸是血,捂着眼睛不停的惨叫着,孙柏年则是在一边拍手称快。

这一次,孙柏年的父母终于开始觉得自己儿子不对劲了。

孙父认为当初儿子杀狗就是有什么邪灵附在了儿子身上,请了附近的道士来给孙柏年做法驱邪。可是道士做法之后完全没有用,反而被孙柏年用石头砸破了脑袋。

孙父只能继续四处求助,可是不管是哪儿请来的高人都对付不了孙柏年身上的“邪灵”。

孙柏年九岁时的一天,一个游方僧人到孙家化缘时听到了这事儿,在看过孩子之后,那僧人告诉孙父,这孩子并没有被邪灵缠身,只是天生的噬血好杀。想要化解,只能让孙柏年跟在他身边做个小沙弥,潜心研究佛法,才能化解他的凶性。

孙父思忖再三,最终还是把儿子交给了僧人。

那僧人也是有本事,两年后把孙柏年送回来的时候,孙柏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一心向佛温和平静的好少年,而且这一好就是几十年,直到后来五通神教的人找上了他。

在孙太一的设计下,孙柏年再次体会到了亲手杀生的滋味儿。

那心中的野兽一旦被释放出来就再也关不住了。他把那些难民骗到家里用蒙汗药迷倒,再让被邪法迷了心的家丁把那些难民拖进地下密室,一个个残忍的玩弄、杀死,把他一身天生的凶性激发了个淋漓尽致。

而孙太一等人却在这时候出现把他擒住,活活折磨致死,炼制成了一尊凶皇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