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窗边又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好啦,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咱们继续!”
下一刻,叮咚的水声又响了起来。
常辛偷偷合上窗户,没敢打扰她,怕再给她吓到了,可躺回**后,他越想越忍不住觉得好笑。
没想到这位平时害羞得话都不敢多说的阿淮还有这样的一面,可惜兰隐和玄耳都不肯告诉他阿淮到底是什么。
他仔细回忆了下那天出去时的情形,除了一根水草外,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可兰隐说阿淮就藏在草里面,什么东西那么小,能藏在里面?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后半夜一夜好梦,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爬起身来望向窗外,池塘微波**漾,并没有鱼在跳跃。
看来,阿淮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他穿好衣服,去后院洗漱的路上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那稀少的二十条鱼苗散在偌大的池塘里,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她们后来训练到什么时候?这些鱼跳了半夜,怕是累得够呛吧?
这位阿淮姑娘,真是有趣得紧。
经过这几日,后院的菜地里已经冒出嫩芽,吃完午饭后他给地浇了水,又到池塘边喂了鱼,下午闲来无事,还是看书写字打发时间。
看着看着,他又想起了兰隐所说的那本《古寺惊魂记》,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故事,竟让她这么执着?要不,等过两日她看完了,他去试着借一借?也不知她肯不肯借给自己。
常辛思绪纷飞,一下午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天深夜,迷迷糊糊中他又听到了叮咚的水声,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这样好像也不错,有了这些鱼,阿淮也算是有个伴了,只是鱼苗幼小,不知会不会承受不住她的训练热情。
时间匆匆,转瞬即逝。
这几天买菜的时候,常辛总算又看到了卖樱桃的,于是一连好几天,饭桌上的水果都是樱桃。
兰隐一开始还很喜欢,每天都吃得很欢快,可没过几日她就腻了,常辛再买回来时,她连看到脸色都是黑的,常辛见了连忙将樱桃端回厨房,后面也不敢再买。
又过了一天,布庄伙计送来很大一个包裹,是做好的成衣。
常辛拿到后院,敲响了兰隐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兰隐才一脸倦意地将门打开,在看到常辛手上的包裹后,她似乎一下就精神了许多。
“衣服做好了?”
常辛点点头,“伙计刚送来的。”
兰隐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
这是常辛第二次踏进兰隐的房门,第一次是来给村里人送行,但那次由于心绪杂乱,他并没有留意周围的景象,因此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兰隐房间的全貌。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常见的桌椅床柜外再无其他。一架屏风将桌椅与床柜隔开,屏风上绘着奇异的景象,一片混沌天地中,许多相貌各异的人手执武器正在作战,他们似乎打得很激烈,常辛甚至能听到隐隐的厮杀声。
不自觉地,他走向屏风,想要看清上面的人脸,一个鹰头人身穿着兽皮的身影忽然转过头来,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他,手中钢叉也缓缓举起,似是要向他叉来。
他心中大惊,想要转身逃跑,可不知为什么,身体却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就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捂住了他的眼睛,与此同时,兰隐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要盯着上面的人看,他们会发现你的窥视,并想要将你带入其中杀死。现在,闭眼。”
常辛听话地闭上眼睛,就察觉到那只手收了回去,紧接着,兰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转过身来吧。”
常辛依言转身睁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背上一片凉意。
兰隐正站在桌边看新衣裳,转眼见他呆立在原地不动,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这画的是什么?”常辛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危险中缓过神来。
兰隐一边将衣裳往自己身上比划一边随口应道:“天地大战。”
常辛十分吃惊。“天地大战?”
“对。”兰隐放下手中衣物,抬眼望向他,语气平静,“很久以前,世上并没有天廷、人间和地府之分,天地大战以后,三方胜利,新的掌权者重新划分地盘,是为三界。那场战争太过惨烈,诸神陨落,余下的上古神并入了天廷,妖魔则散入人界,与人类共存,就这样一直传承下来,这才有了现在的三界。”
常辛听得震撼不已,又想起月老对兰隐的称呼,他忍不住问道:“你也是天廷的上古神吗?”兰隐看着他缓缓笑了,“你说对了一半,我是上古神,但我不属于天廷。”
常辛心中疑惑,但见她不再多言,他也不敢再问。
兰隐继续翻看新衣裳,他想想后又好奇问道:“上古之时是什么样子啊?”
兰隐动作顿了下来,她的神色开始恍惚,“那时候,天地初开,女娲创造人类,世间生出妖灵,人类和一些妖灵死后又化作魂魄,人妖鬼神居于一处,摩擦不断,混乱不堪……时日久了,就爆发了天地大战,那场战争……”
兰隐说着说着便住了嘴。她的神色逐渐复杂,似是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许久后才垂眸淡淡笑了笑,“罢了,都过去了,不提了。”
她从包裹里翻出一件大红色的衣裳,笑着递给常辛,“你的,穿上看看。”常辛多看了她两眼,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见他接过衣裳后有些犯难,兰隐贴心地提醒道:“你可以到屏风后换。”一听这话,常辛就想到了刚才的情形,不由心里发怵。
见此,兰隐不禁笑道:“不必担忧,你只要不盯着屏风上的人看太久,就不会被他们察觉,更何况——”她顿了顿,笑意慢慢淡下来,“死物罢了,不足为惧。”